肺痨
参考:支气管扩张 , 肺结核 , 肺结核病 , 肺肾阴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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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痨是一种由于正气虚弱,感染痨虫,侵蚀肺脏所致的,以咳嗽、咯血、潮热、盗汗及身体逐渐消瘦等症为主要临床表现、具有传染性的慢性消耗性疾病。
肺痨相当于西医学中的肺结核,是肺病中的常见病。据1985年全国性结核病流行病学抽样调查,本病患病率为550/10万,平均死亡率在30/10万左右。中医治疗肺痨着眼于从整体上辨证论治,针对患者不同体质和疾病的不同阶段,采取与之相适应的治疗方法,目前临床多结合抗痨西药治疗,可以收到标本兼顾,恢复健康的结果。
中医学对肺痨的认识历史悠久,且逐渐深化。《内经》《难经》《金匮要略》等医籍中无肺痨病,大多归于“虚损”、“虚劳”一类病证中,并描述了与肺痨主症相似的临床表现,如《灵枢·玉版》篇说:“咳,脱形;身热,脉小以疾”。晋代《肘后备急方》进一步认识到本病具有传染性,指出“死后复传之旁人,乃至灭门”,并创立“尸注”、“鬼注”之名。唐代《备急千金要方》把“尸注”列入肺脏病篇章,明确了本病病位在肺,指出本病的病因是“劳热生虫在肺”。《外台秘要》对本病的临床表现观察尤为详细,指出本病有骨蒸、烦躁、食无味、消瘦、盗汗、咳嗽、两颊如胭脂色等症状,还指出本病可见“腹中有块,或脑后近下两边有小结”等兼症。由于本病的传染性和诸多症状,故有很多名称,如尸疰、劳疰、虫疰、传尸、肺痿、劳嗽、骨蒸、伏连、急痨等,直到宋代《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始以“痨瘵”定名,并指出与“予事而忧则‘肺劳”’为“各一门类,不可不知”,从发病学上把痨瘵与一般的虚劳进行了界定。病因方面,在唐代关于肺虫说的基础上,创立了“痨虫”、“瘵虫”之说;在治疗方面,《仁斋直指方》已提出“治瘵疾,杀瘵虫”的重要观点。元代葛可久《十药神书》为我国现存的第一部治疗肺痨的专著。《丹溪心法·痨瘵》倡“痨瘵主乎阴虚”之说,突出病理重点,确立了滋阴降火的治疗大法。明代《医学入门·痨瘵》指出“潮、汗、咳嗽、见血、或遗精、便浊、或泄泻,轻者六症间作,重者六症兼作”,概要地提示了本病的6个主症。《医学正传·劳极》确立了杀虫与补虚的两大治疗原则,迄今仍然对肺痨病的治疗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本节所论述的肺痨,与西医学中的肺结核病相类同。若以广义的痨瘵而言,还包括某些肺外结核在内。当这些疾病出现肺痨的临床表现时,可参考本节进行辨证论治。
【病因病机】
肺痨的致病因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为感染痨虫,一为正气虚弱。《古今医统·痨瘵门》即曾指出“凡此诸虫,……著于怯弱之人,……日久遂成痨瘵之证。”痨虫和正气虚弱两种病因,可以相互为因。痨虫传染是发病不可缺少的外因,正虚是发病的基础,是痨虫入侵和引起发病的主要内因。
1.感染痨虫早在晋代,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已认识到本病属于慢性传染性消耗性疾病,提到此病“积年累月,渐就顿滞,乃至于死”,而且其传染性很强,甚至可以“灭门”。古人根据本病具有传染的情况,创立了“痨虫”、“瘵虫”之说,如《三因极一病证方论,痨瘵诸证》指出:“诸证虽曰不同,其根多有虫。”明确指出瘵虫传染是形成本病不可缺少的因素,因直接接触本病患者,如问病吊丧,看护,骨肉亲属与患者朝夕相处,“痨虫”侵人人体而成病,这种认识直到1882年发现结核杆菌才被证实。
2.正气虚弱肺痨可发生于各种年龄、体质、经济状况的人。一般说来,往往在正气虚弱时罹患肺痨,凡先天禀赋不强,小儿喂养不当;或病后失养,如麻疹、哮喘等病后或外感咳嗽经久不愈,以及产后失于调养等,皆易致痨虫入侵。故《外台秘要·灸骨蒸法图》说:“婴孺之流,传注更苦”。后天摄身不慎,青年早婚,嗜欲无节,耗伤精血;或情志不遂,忧思过度,或劳倦伤脾,而导致正气虚弱,痨虫入侵而发病。正如《古今医统,痨瘵门》说:“凡人平素保养元气,爱惜精血,瘵不可得而传,惟夫纵欲多淫,苦不自觉,精血内耗,邪气外乘”,并提出气虚血痿,痨瘵“皆能乘虚而染触”。年老体弱,生活贫困,营养不良,也是罹病的重要原因,如《理虚元鉴,虚症有六因》即曾指出“因境遇者,……贫贱而窘迫难堪”,易致痨虫侵袭。
痨虫感染和正气虚弱两种病因,可以互为因果。痨虫是发病的原因,正虚是发病的基础。正气旺盛,即使感染痨虫后,也未必发病,正气不足,则感染后易于发病。同时,病情的轻重与内在正气的强弱也有重要关系。另一方面,痨虫感染是发病的必备条件,痨虫既是耗伤人体气血的直接原因,同时又是决定发病后病变发展规律、区别于它病的特殊因素。
本病的发病部位,主要在肺。由于肺开窍于鼻,职司呼吸,痨虫自鼻吸入,直趋于肺而蚀肺,故临床多见肺失宜肃之症,如干咳、咽燥、咯血,甚至喉疮声嘶等。由于脏腑间具有相互资生,互相制约的密切关系,因此肺病日久可以进一步影响到其他脏腑,故有“其邪辗转,乘于五脏”之说。其中与脾肾两脏的关系最为密切。
脾为肺之母,肺痨日久,子盗母气,则脾气亦虚,可伴见疲乏、食少、便溏等症,其甚者可致肺、脾、肾三脏同病。
肾为肺之子,肺虚肾失资生之源,或肾虚相火灼金,上耗母气,则可见肺肾两虚,伴见骨蒸、潮热、男子失精、女子月经不调等肾虚症状;若肺虚不能制肝,肾虚不能养肝,肝火偏旺,则见性情急躁,善怒,胁痛;肺肾阴虚,心火上炎还可伴有虚烦不寐,盗汗等症;如肺虚制节失司,血脉运行不畅,病及于心,可见喘、悸、肿、紫绀等症。
本病病理性质的重点,以阴虚火旺为主。因肺喜润恶燥,痨虫蚀肺,肺体受损,首耗肺阴,阴虚则火旺,而见阴虚肺燥之候。故朱丹溪概括痨瘵的病理为“主乎阴虚”。由于阴阳互根,阴虚则火旺,可发展为气阴两虚,甚则阴损及阳。病理的转变,与病情的轻重及病程有关。一般说来,初起病变在肺,肺体受损,肺阴亏耗,肺失滋润,表现为肺阴亏损之候。
继则肺肾同病,兼及心肝,而致阴虚火旺,或因肺脾同病,阴伤及气而致气阴两虚,后期肺脾肾三脏交亏,阴损及阳,可趋于阴阳两虚的严重局面。
【临床表现】
痨虫侵蚀肺脏所引起的临床表现,以咳嗽、咯血、潮热、盗汗等为主要症状,这些症状可出现于肺痨的各种类型,各症可以间作,或相继发生,或同时兼见。但早期或病变轻微者常无明显症状,有症状者均为病变活动时或病变较重者。
咳嗽,系肺阴不足所致,因此常表现为干咳,少痰,伴咽燥口干,颧红,唇赤,舌红少津,脉细数;但也有因脾虚生痰,痰湿阻肺所致,故也可以出现咳嗽痰多,痰呈泡沫状,伴身重疲乏,胃纳不振,舌苔白腻等症;更有少数表现为痰热咳嗽,症见痰黄且稠,或痰中带血。咯血,多由于热伤肺络,症见血色鲜红,咯血量多;也可挟有瘀血,症见少量咯血,时发时止,血色暗或带紫色血块。发热,为阴虚生内热,多表现为午后发热,一般表现为低热(38.5℃以下),或仅自觉五心烦热,好象热从骨髓中蕴蒸而出,故又称骨蒸,面颧红赤,但也有高热者。发热时间多从午后开始,夜热早凉,发作有时,故称潮热。盗汗,为内热蒸腾,逼津外出,表现为人睡后,汗出遍身,醒后则汗止。唯汗后衣被皆湿,疲乏无力感益加明显。患者亦可表现为气阴两虚,形寒乏力,易汗肢冷,饮食减少,体重减轻,肌肉瘦削,晚期则形消骨立,男性多见遗精,女性多见月经不调或闭经。
【诊断】
1.初期仅感疲乏无力,干咳,食欲不振,形体逐渐消瘦。病重者可出现咯血,潮热,颧红,形体明显消瘦等症。
2.有与肺痨患者密切接触史。
3.病灶部位呼吸音减弱或闻及支气管呼吸音及湿锣音。
4,痰涂片或培养结核菌多呈阳性。
5.x线摄片可见肺部结核病灶。
6.血沉增快,结核菌素皮试呈强阳性有助于诊断。
【鉴别诊断】
1.虚劳两病都具有消瘦、疲乏、食欲不振等虚证特征,且有一定联系,肺痨可发展为虚损,故《金匮要略》将之列为虚劳范畴,但两者是有区别的。肺痨主要病变在肺,具有传染性,以阴虚火旺为病理特点,以咳嗽、咯血、潮热、盗汗、消瘦为主要临床症状;而虚劳则由多种原因所导致,病程较长,病势缠绵,病变为五脏虚损而以脾肾为主,一般不传染,以气、血、阴、阳亏虚为病理特点,是多种慢性虚损病证的总称。
2.肺痿肺痨与肺痿两者病位均在肺,但肺痿是多种肺部慢性疾患后期的转归,如肺痈、肺痨、咳嗽日久等,若导致肺叶痿弱不用,俱可成肺痿。肺痨晚期,如出现干咳、咯吐涎沫等症者,即已转属肺痿,故《外台秘要》称肺痨为肺痿疾。
【辨证论治】
辨证要点
1.辨病性肺痨病理性质以本虚为主,亦可见标实。本虚为阴虚,病变进程中可发展为气阴两虚,阴阳两虚;标实为火热,痰浊和瘀血。故应辨别虚实的属性,是否相互兼夹及其主次关系。
2,辨病位肺痨的主脏在肺,在病变过程中“其邪辗转,乘于五脏”。故应辨别病位是尚限于肺脏,或已经“辗转”于其他脏,尤其是重点关注肺与脾、肾的关系。
3.辨主症肺痨以咳嗽、咯血、潮热、盗汗为四大主症,故应辨别主症间的主次轻重,以便在治本的基础上为对症处理提供依据。
治疗原则
补虚培元、抗痨杀虫为治疗肺痨的基本原则。补虚培元,旨在增强正气,以提高抗病能力,促进疾病的康复。就病理性质而言,补虚以滋阴为主,若合并气虚、阳虚者,则当同时兼顾益气、温阳;就脏腑而言,补虚重在补肺,并注意脏腑整体关系,同时补益脾肾。抗痨杀虫,旨在针对本病的特异病因进行治疗。正如《医学正传·劳极》所说:“治之之法,一则杀其虫,以绝其根本;一则补虚,以复其真元。”另外,还应适时结合清火、祛痰、止血等法进行治疗。
分证论治
·肺阴亏虚
症状:干咳,咳声短促,或咯少量粘痰,或痰中带血丝或血点,血色鲜红,胸部隐隐闷痛,午后手足心热,皮肤干灼,口干咽燥,或有轻微盗汗,舌边尖红苔薄,脉细或细数。
治法:滋阴润肺,杀虫止咳。
方药:月华丸。
本方是治肺痨的基本方,具有补虚抗痨,滋阴镇咳,化痰止血之功。方中北沙参、麦冬、天冬、生地、熟地滋阴润肺;百部、獭肝、川贝润肺止嗽,兼能杀虫;桑叶、白菊花清肺止咳;阿胶、三七止血和营;茯苓、山药健脾补气,以资生化之源。
若咳嗽频繁而痰少质粘者,加百合、杏仁、炙枇杷叶以润肺化痰止咳。痰中带血丝较多者,加白及、仙鹤草、白茅根、蛤粉炒阿胶等和络止血。若潮热骨蒸甚者,酌加银柴胡、地骨皮、功劳叶、青蒿等以清虚热。
·阴虚火旺
症状:呛咳气急,痰少质粘,或吐稠黄痰,量多,时时咯血,血色鲜红,午后潮热,骨蒸,五心烦热,颧红,盗汗量多,口渴,心烦,失眠,性情急躁易怒,或胸胁掣痛,男子可见遗精,女子月经不调,形体日渐消瘦,舌红而干,苔薄黄或剥,脉细数。
治法:滋阴降火。
方药:百合固金汤。
方中用百合、麦冬、玄参、生地、熟地滋阴润肺生津;当归、芍药柔润养血;桔梗、贝母、甘草清热止咳。另可加鳖甲、知母滋阴清热;百部、白及补肺止血,抗痨杀虫;龟板、阿胶、五味子、冬虫夏草滋养肺肾之阴,培其本元。骨蒸劳热日久不退,可合用清骨散或秦艽鳖甲散。
若火旺较甚,热势明显升高,酌加胡黄连、黄芩、黄柏等苦寒泻火坚阴。痰热蕴肺,咳嗽痰黄稠浊,酌加桑白皮、知母、金荞麦根、鱼腥草等清化痰热。咯血较著者去当归之辛窜,加黑山栀、紫珠草、大黄炭、地榆炭等凉血止血;血出紫黯成块,伴胸胁掣痛者,可酌加三七、茜草炭、花蕊石、蒲黄、郁金等化瘀和络正血。盗汗甚者可选加乌梅、煅牡蛎、麻黄根、浮小麦等敛营止汗。声音嘶哑或失音可加诃子、木蝴蝶、凤凰衣、胡桃肉等润肺肾而通声音。
·气阴耗伤
症状:咳嗽无力,气短声低,咯痰清稀色白,偶或痰中夹血,或咯血,血色淡红,午后潮热,伴有畏风,怕冷,自汗与盗汗并见,面色觥白,颧红,纳少神疲,便溏,舌质嫩红,或舌淡有齿印,苔薄,脉细弱而数。
治法:益气养阴。
方药:保真汤。
方中党参、黄芪、白术、茯苓、甘草补肺益脾,培土生金;天冬、麦冬、生地、熟地、当归、白芍以育阴养营,填补精血;地骨皮、黄柏、知母、柴胡、莲心以滋阴清热;厚朴、陈皮理气运脾。并可加白及、百部以补肺杀虫。咳嗽痰稀,可加紫菀、款冬花、苏子温润止嗽。夹有湿痰症状者,可加半夏、陈皮以燥湿化痰。咯血量多者可酌加花蕊石、蒲黄、仙鹤草、三七配合补气药以止血摄血。如纳少腹胀,大便溏薄等脾虚症状明显者,酌加扁豆、薏苡仁、莲子肉、山药等甘淡健脾。慎用地黄、阿胶、麦冬等滋腻之品,以免妨碍脾之健运,必要时可佐陈皮、麦芽等以助脾运。
·阴阳两虚
症状:咳逆喘息少气,咯痰色白,或夹血丝,血色暗淡,潮热,自汗,盗汗,声嘶或失音,面浮肢肿,心慌,唇紫,肢冷,形寒,或见五更泄泻,口舌生糜,大肉尽脱,男子滑精、阳痿,女子经少、经闭,舌质淡或光嫩少津,脉微细而数,或虚大无力。
治法:滋阴补阳。
方药:补天大造丸。
全方肺脾肾兼顾,·阴阳双补。方中党参、黄芪、白术、山药、茯苓以补肺脾之气;白芍、地黄、当归、枸杞、龟板培补阴精以滋养阴血;鹿角胶、紫河车助真阳而填精髓;枣仁、远志敛阴止汗,宁心止悸。
若肾虚气逆喘息者,配胡桃仁、冬虫夏草、蛤蚧、五味子等摄纳肾气以定喘。阳虚血瘀水停者,可用真武汤合五苓散加泽兰、红花、北五加皮温阳化瘀行水。五更泄泻者配用煨肉豆蔻、补骨脂以补火暖土,此时忌投地黄、阿胶、当归等滋腻润肠之晶。
此外,各证可结合单方、验方治疗。如:
白及散(南京中医学院附院方):白及、百部、牡蛎、炮山甲等分研粉,如病情严重,百部加倍,每服3-5g,一日2-3次。
芩部丹(上海中医学院附属龙华医院方):黄芩18g,百部、丹参各9g,汤剂,每日l剂。
律草合剂(《实用中医内科学》):律草1500g,百部、白及各500g,夏枯草250g,白糖2000g,反复加水蒸馏浓缩至5删nd,每天500nd,分3次服。
【转归预后】
本病的转归决定于正气强弱及治疗情况,若正气比较旺盛,或得以及时正确的治疗,病情向痊愈方向转归。若邪盛正虚,病情可进行性加重,由肺虚渐损及脾肾心肝,由阴及气及阳,最后形成慢性迁延,向五脏虚损,阴阳俱虚转归,甚至趋向恶化。本病的预后也决定于
体质强弱,病情轻重及治疗的早迟等。一般而言,早期发现,早期治疗,预后一般良好;若
治疗不及时,迁延日久,身体羸弱者,预后较差。如《明医杂著·劳瘵》说:“此病治之于早
则易,若到肌肉消铄,沉困着床,脉沉伏细数,则难为矣。”
【预防与调摄】
肺痨是一种传染性疾病,历代医家一贯强调对本病应防重于治,如元代上清紫庭追痨仙方主张病者死后火化,防其传染旁人。故肺痨患者应隔离治疗或少到公共场所去,其衣被等应煮沸消毒后清洗,痰液等排泄物应消毒处理。探视患者应戴口罩,气虚、饥饿、劳倦等身体状况欠隹时忌探视病人或吊丧,必要时身佩安息香,或用雄黄擦鼻。青少年的有效预防方法是进行灭活卡介苗预防接种。平素保养元气,爱惜精血,注意营养,加强体育锻炼,可以提高抗御痨虫侵袭的能力。
既病之后,不但要耐心治疗,更应重视摄身,戒酒色,节起居,禁恼怒,息妄想,慎寒温,适当进行体育锻炼。加强食养,可吃甲鱼、团鱼、雌难、老鸭、牛羊乳、蜂蜜,或常食猪羊肺以脏补脏,以及白木耳、百合、山药、梨、藕、枇杷之类,以补肺润肺生津。忌食辛辣刺激动火燥液之物,如辣椒、葱、姜等。
【结语】
肺痨是具有传染性的慢性消耗性疾患。其病因为感染痨虫,但发病与否与正气强弱有很大关系。病位主要在肺,但可损及其他脏腑。病理特点主在阴虚,进而阴虚火旺,或气阴两虚,病久阴损及阳,可见阴阳两虚。其治疗原则为补虚培元和抗痨杀虫。补虚之大法以滋阴为主,气虚者伍以补气,若阴阳两虚者,则当滋阴补阳。补虚重点在肺,同时予以补脾和补肾,尤须重视补脾,因脾为肺之母,补脾可畅气血生化之源而养肺金。但应注意补脾不宜壅滞,不宜辛燥,以免壅滞气机,伤阴动血。一般以甘淡补脾法为宜。本病虽以虚为主,但往往可见虚中夹实,如阴虚常夹痰热、肺脾气虚常夹痰浊,咯血者常夹血瘀。故在补虚的同时,要结合应用清化痰热,或清化痰浊,及化瘀止血等法。阴虚火旺者宜清火,因其为虚火,故用药当以甘寒养阴为主,酌配苦寒降火之品,谨防苦寒太过,注意中病即止,以免伤脾败胃。抗痨杀虫,是肺痨病的重要治法,在辨证论诒的基础上应十分重视配合西药抗痨杀菌药物的使用。根据临床验证和药理实验研究,很多中药也有不同程度的抗痨杀虫作用,如白及、百部、黄连、黄芩、大蒜、冬虫夏草、功劳叶、律草等,均可在辨证的基础上结合辨病,适当选用。
【文献摘要】
《外台秘要·传尸方》:“大都此病相克而生,先内传毒气,周遍五脏,渐就羸瘦,以至于死,死讫复易家亲一人,故曰传尸,亦名转注,以其初得,半卧半起,号曰残碟,气急咳者,名曰肺痿,骨髓中热,称为骨蒸,内传五脏,名之伏连,不解疗者,乃至灭门。”
《严氏济生方,痨瘵论治》:“夫痨瘵一证,为人之大患,凡受此病者,传变不一,积年疰易,甚至灭门,可胜叹哉!大抵合而言之,曰传尸,别而言之,曰骨蒸、残迭、复连、尸疰、劳疰、蛊疰、毒疰、热疰、冷疰、食疰、鬼疰是也。”
《丹溪心法·痨瘵》:“治之之法,滋阴降火是澄其源也,消痰、和血、取积、追虫是洁其流也。医者何不以补虚为主,两兼去邪矣乎?”
《医学人门·痨瘵》:“潮、汗、咳嗽、见血、或遗精、便浊、或泄泻,轻者六症间作,重者六症兼作。”
《明医杂著·痨瘵》:“色欲过度,损伤精血,必生阴虚火动之病,睡中盗汗,午后发热,哈哈咳嗽,倦怠无力,饮食少进,甚则痰涎带血,咯吐出血,或咳血、吐血、衄血,身热脉沉数,肌肉消瘦,此名痨瘵。最重难治,轻者必用药数十服,重者期以岁年,然必须病人爱命,坚心定志,绝房室,息妄想,戒恼怒,节饮食,以自培其根,否则虽服良药,亦无用也,此病治之于早则易,若到肌肉消铄,沉困着床,脉沉伏细数,则难为矣。”
【现代研究】
肺痨与西医学的肺结核病相类似。近年来,国内应用中医药或中西医结合治疗肺结核的报道日渐增多,无论在抗痨、改善中毒症状及实验研究等方面,都有不少新进展。
养阴益气配伍虫类药物组成的经验方可以收到较好的抗痨效果。李氏以抗痨散(黄芪、百部、白及、龟板、丹参、冬虫夏草、蜈蚣、牡蛎、玄参、百合、川贝母、五味子、紫河车)为主辨证治疗肺结核1367例,结果痊愈1224例(89.54%),好转101例(7.39%),无效42例(3.70%)。另选初治患者156例,随机分为抗痨散组55例,21-ire/6~化疗组49例,中西药合用组52例,痊愈率分别为89.90%、89.8%、94.23%;选复治患者196例,同上随机分为3组,痊愈率分别为88.06%、74.19%、92。54%[中国医药学报1995;10(3):33)。马氏以结核散Ⅱ号方(珍珠、三七、全蝎、乌梢蛇、穿山甲、白及)和结核散i号方(蛤蚧、黄芪、鳖甲、知母、黄芩、百部、夏枯草、鱼腥草)治疗空洞型肺结核107例,连服3个月,治疗期间停用抗痨药。结果:潮热盗汗63例,消除61例,咳血14例均痊愈;咳嗽97例,停咳82例;空洞125个中,闭合81个,缩小33个,无效11个;排菌者61例中阴转51例。对44例痊愈者(症状消失,x光片示空洞关闭,浸润灶吸收)随访10—25年均未复发[黑龙江中医药1991;(5):19)。李氏以抗痨散(蜈蚣、冬虫夏草、紫河车、菌灵芝、牡蛎、丹参等)为主,并用三味汤(桃仁、三棱、夏枯草)随证加减,体表结核外敷消核膏(甘遂、大戟、泽漆、蜂房、独角莲、红娘子),治疗各种结核病2139例。结果:痊愈1926例,有效148例,无效65例,总有效率为96.96%[中医杂志1994;35(10):606)。活血化瘀药物,可改善血脉运行,促使结核硬结钙化或空洞闭合[当代名医证治汇粹1990:70),故也有不少作者将之配伍于抗痨方中,收到较好效果。冯氏应用复方丹参液联合化疗短程治疗排菌浸润型肺结核,无论初治或复治组,疗程第1月、第3月及结束时,治疗组痰菌转阴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大大减少了传染源,缩短了疗程,降低了复发率,较一般短程化疗疗效为优。实验证明,丹参可扩张毛细管,增快微循环血流,这有利于炎性渗出物的吸收,有利于结核病灶的软化吸收,有利于药物达到病灶部位,提高药物有效浓度,利于痰菌转阴[实用中西医结合杂志1991;4(9):532]。魏氏用抗痨益肺冲剂(鳖甲、川贝、生地、当归、红花、百部、地骨皮、白术、黄芪、牡蛎等)治疗肺结核60例,与对照组50例,同用化疗抗痨药。结果:两组分别治愈32、18例,有效23、17例,无效5、15例,总有效率为91.75%、90%(p<0.01)。治疗组痰涂片阴转率、空洞闭合率均优于对照组(p<0.01)[河北中医1995;17(6):9]信中西医结合治疗肺结核是目前研究的主要形式,汤氏将x线胸片和痰检确诊资料完整的76例复治肺结核,随机分为观察组(金水宝联合化疗,化疗方案:2hsrz/4hr)38例和对照组(单纯化疗)38例。结果:(1)总疗效:观察组治愈34例(89.5%),好转3例(7.9%),无效1例(2。6%),总有效率97.4%;对照组治愈24例(64.2%),好转4例(10.5%),无效10例(26.3%),总有效率73.7%。观察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1)。(2)病灶吸收情况、痰结核菌转阴情况、中毒症状改善情况、两组比较均有显著性差异(p<0.05)[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1997;19(5):309]。岳氏用千金沙片(北沙参、葶苈子、桑白皮、桔梗、车前子、陈皮、茯苓、麦冬、丁香)并同用异烟肼、利福平、嗪酰胺、链霉素,治疗粟粒型肺结核35例。结果:痊愈8例,好转21例,有效4例,无效2例,总有效率94%[陕西中医1995;16(10):434儿曹氏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老年不典型肺结核52例,肺阴虚型用百合固金汤、六味地黄汤、沙参麦冬汤等;肺脾气虚型用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汤、归脾汤等,气阴两虚型用补肺汤、八珍汤、黄芪鳖甲汤等;阳虚型用参附汤、术附汤等;虚实夹杂证在此基础上辨证施治。3个月为1疗程。并设对照组77例,均用抗结核化疗方案,辅以保肝治疗。结果:两组分别治愈好转32、34例,有效9、12例,无效6、23例,死亡5、8例,总有效率78.9%、60%(p<0.05)[云南中医学院学报1994;17(3):27]。
方氏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复治菌阳肺结核52例,肺阴亏耗用月华丸加减;肺肾阴虚用百合固金汤加减;脾肾阳虚用拯阳理痨汤加减。并设对照组126例,均用3shre/91-ir为基本方案,并参考用药史和药敏结果,酌情更换1-2种抗痨药,常规剂量,强化治疗3个月。结果:痰菌阴转分别为32(61.5%)、43(24.1%)例(p<0.05%);病灶总吸收率为52%、23.9%(p<0.05%);空洞者有效(直径缩小1/3,并无新空洞)17/40(42.5%)、24/126(19%)例[贵阳中医学院学报1996;18(1):28)。马氏以西药抗痨结合民间验方(黄芪、山药、白及、鸡内金、桃仁、百合、白果、桔梗、三七、黄精、砂仁)治疗肺结核47例,结果:临床治愈38例,显效7例,有效2例[实用中西医结合杂志1996;9(12):76)。
中医中药能有效地改善结核及化疗药物的中毒症状。刘氏以秦艽鳖甲汤治疗肺结核中毒症状32例,结果:痊愈29例,有效2例,无效1例[实用中西医结合杂志1991;4(9):534)。李氏对肺结核抗痨治疗中血清alt异常41例,用护肝汤(垂盆草、凤尾草、广郁金、枳壳、白术、黄芩、柴胡、黄芪)随证加减治疗。对照组20例,用垂盆草糖浆、肝泰乐、维生素c、辅酶a、atp治疗。两组均用雷米封、利福平、乙胺丁醇联合抗痨,均6周为1疗程。结果:两组件50显效(alt恢复正常,继续抗痨治疗>1个疗程)24、4例,有效8、2例,无效9、14例,总有效率78%、30%(p<0,01)[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1995;15(10):630)信童氏对抗结核药物致肝脏损害30例,用复肝汤(茯苓、茵陈、柴胡、栀子、五味子、枳实、白术、板蓝根、白花蛇舌草),对照组30例,两组均抗痨治疗;并用益肝灵、肌苷、肝泰乐口服治疗。1个月后,结果:两组分别显效(sgpi降至正常或明显下降,自觉症状消失)20、5例,有效8、12例,无效2、7例,恶化0、6例,总有效率93.34%、56.67%{p<0.01)[山东中医杂志1996;15(1):26)。高氏对经用止血敏、6-氨基己酸、止血芳酸、抗结核治疗,大咯血者用脑垂体后叶素等治疗5日仍咯血不止的肺结核咯血108例,加用养阴止血汤(生地、熟地、玄参、麦冬、炒白芍、牛膝、川贝、甘草、当归、炒栀子、丹皮、仙鹤草、白茅根、藕节、炙百合)随证加减,并针刺双侧巨骨、孔最、尺泽、鱼际、合谷穴。结果:显效(加用中药和针刺3日内咯血止,随访半年无复发)51例,有效46例,无效11例[山东中医杂志1994;13(11):505)。树氏采用正规抗痨治疗的同时,运用仲景泻心肠泡服,治疗肺结核咯血60例,在1周内观察,37例咯血停止,16例咯血基本控制,偶见痰中带血,5例出血减少,2例无明显改善[浙江中医杂志1998;(2):66]。
中药结合抗痨治疗,具有改善患者免疫水平,增强机体抗病能力,促进病变吸收和治愈的作用。李氏用扶正固本丸(黄芪、党参、白术、黄精、制首乌、桑寄生、甘草等)治疗14例,与对照11例均予短程化疗方案抗结核治疗。结果表明,扶正固本丸组患者各项免疫指标恢复明显优于化疗对照组[中西医结合杂志1989;9(11):663]。难治性肺结核患者细胞免疫功能低下,阮氏采用黄芪伍用抗结核药治疗难治性肺结核42例,对照组仅用抗结核药治疗45例。结果:治疗组细胞免疫功能改善及肺结核治愈率、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1),表明黄芪对治疗难治性肺结核有价值[实用中西医结合杂志1998;11(10):915]。
肺痨指肺结核,病源为痨邪伏体,症状的产生主要为痨毒作祟,故先兆症多具有特异性……
肺痨即肺结核,自抗结核药发明以来,结核已能被控制,发病率虽有大幅度下降,但仍有一定的发病率,尤其在我国发病率仍较高。因此,早期发现同样具有较高的社会价值。
肺痨的发生,正虚是发病的根本,外邪痨虫(结核杆菌)是乘虚而入,因此该病先兆潜证,常是正虚肺卫不足型,即见经常咳嗽,少气乏力,劳累愈甚,自汗畏风,体瘦神惫,声音低怯,易伤风感冒,苔白脉虚等症。
阻截治则 由于肺卫不足,气管素禀薄弱,因此须服用增强肺卫抗力的药物以图纠正。如琼玉膏:人参、生地、茯苓,百合固金汤:生地、熟地、麦冬、百合、当归、贝母、生甘草、玄参、桔梗,保元汤:人参、茯苓、肉桂、甘草等。以益肺强卫,从而可防患痨虫的侵入。一旦感受肺痨虫后,该病即极易转变成阴虚先兆证,呈现形体消瘦、潮热、五心烦热、舌红少津、脉细数。
肺痨报标症为干咳无痰,盗汗,颧红(痨红)。咯血、胸痛、潮热、盗汗、消瘦为肺痨典型征兆,x线检查及痰培养可以确诊。治疗以养阴清肺、清热杀虫的月华丸(《医学心悟》)为代表方剂:天冬、麦冬、生地、熟地、山药、百部、沙参、贝母、阿胶、茯苓、獭肝、三七、白菊花、桑叶,熬膏服用。
肺痨凶兆
1.毒入营血凶兆 肺痨如出现高热、寒战、昏睡为疫毒入营血凶兆,如见气急、紫绀、脉数无力为预后不良,易导致厥脱症。现代医学认为结核热度一般不太高,如出现高热并伴恶寒,常提示急性弥漫性血行播散。肺部结核灶如侵入肺静脉则可沿血行播散于全身,形成毒血症,呈现高热、畏寒、虚弱、出汗、昏睡、脉细弱等症。结核可播散于全身各组织,包括骨、脑、肾、内分泌腺、生殖器、皮肤……尤其易引起急性粟粒性肺结核,易导致感染中毒性休克。
2.咯血凶兆 小量咯血是大量咯血的信号,大量咯血易导致亡阳阴竭凶兆。症见晕厥、面色苍白、皮肤湿冷、肢厥脉细微、血压下降,属现代医学的失血性休克,主要因肺结核空洞较大血管破裂引起大量咯血而致。如咯血过程中突然出现气急挣扎而起,面唇发紫为咯血窒息的征兆,应立即抢救。
3.肺竭凶兆 长期痨咳,损耗肺精,日久必致肺竭。凶兆为呼吸微弱欲绝(叹息样呼吸),面白唇紫,神识恍惚,脉微弱,预后不良。西医认为肺结核发展为慢性纤维空洞性肺结核,肺组织被大量破坏,其余肺泡进行病理性代偿,一旦代偿失力则易出现呼吸衰竭,气急是失代偿、呼吸衰竭的信号。一旦出现紫绀,心悸气急,叹息性呼吸,脉微欲绝,甚至昏迷,抽搐,则为呼吸衰竭、肺性脑病危象。
4.疫毒犯脑凶兆 肺痨病由于正虚邪陷、毒邪猖獗,入血犯脑,预后不良。其凶兆为头痛、嗜睡、恶心,婴儿可见囟门饱满,重者甚至出现颈强、昏迷。相当于现代医学的结核性脑膜炎,多为粟粒性肺结核的并发症,由血行播散引起,常见于婴幼儿及体虚正气弱者。
5.疫毒犯肾 肺痨病,正虚邪毒,入犯于肾,导致腰痛、尿急、尿脓,血尿常为早期信号,晚期出现无尿、恶心、嗜睡等关格凶兆,则将危及生命。有的则见长期腰痛,畏寒肢冷,神惫乏力等症,又为命火衰微症,上述相当于现代医学肺结核并肾结核、尿毒症、肾上腺皮质结核等病。肺结核由于血行播散引起肾结核,临床发病率并不低,尤其双侧肾上腺易受结核杆菌侵犯,肾上腺皮质被破坏,可导致阿狄森氏综合征(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预后亦不佳。晚期还可导致肾积水、肾周围脓肿及侵犯邻近器官,如引起生殖系统结核,男性为前列腺、睾丸、附睾结核,女性为卵巢、输卵管、子宫及盆腔结核等。
肺痨此症包括于中医书所称痨瘵、虚劳、咳嗽、肺痿、肺瘅、失音、吐血等病名之中,殊嫌含混,兹揭肺痨病名,似较扼要。此症已于前病理学中,阴虚发热条下,略说明之,可参看此症虽多以咳嗽及吐血为病征,然其根本来源,即在虚弱二字,所以此症自始至终,亦有不咳嗽、吐血而死亡者,若将虚弱根本治愈,使之强壮,则咳嗽、吐血,发热、自汗等现象,亦随之而去,可见咳嗽等症状,犹本症之标病也。近世震于西医肺结核为慢性传染病,并无特效根本治法之说,遂以为既得此症,必无生理,新识愈高,惶恐愈甚,其实此种心理,皆一偏之见,倒果为因,不能不有多少之错误。盖皮毛医者论此症,根本对中西医学,并不能作精密之研究,其言固不足以信,即或学理研究,已有相当程度,而又缺乏长时间临床之实验,骤下断语,亦必不能中肯。西医说非不可信,但彼只根据西医之学理与解剖而立论,学术虽至精当,然只囿于一方。中医古书,散漫庞杂,不合逻辑,而又参以各种荒唐不经之玄谈,操以不学无术之庸医,致使灵验奇效,远胜舶来品之中药,埋没弗彰,此辈罪不容诛矣。
余凡百学问事业,皆不如人,然对于中西医理,尤其对于肺痨病一症,实已消耗四十馀年之心血,乃至现在学理方面,实验方面,根据本明了此症之所以然,而能有极和平,极有效之治疗法,确能超过西医之拘板治法,更能洗清中医之杂滥流弊,而得其真谛。兹谨说细陈述,句句是断语,字字是经验,愿信余者,信余言也。立论不合中医古书,则人谓为非圣无法,不合西医书,则人谓为反科学。余不敏,对此症理论及药物,均不能与中西医吻合,余只知治病有效,不敢从同。故此章反驳中西医处,赤裸露骨,不留馀地,愿识者谅之。
【原因】肺痨病之病源,为结核杆菌,渐次发生,因炎性产出物而起之化脓性分解,为长久持续之肺组织崩溃,同时其他脏器,亦呈同一之病症。本症于结核菌外,更有他种细菌,所谓混合传染也。该菌侵入人体之径路,大约不外吸气、血管、淋巴管。细分之为,①与空气同吸入,②由口腔传染,例如对痰、唾液,③食物传染,例如含杆菌之牛乳,④器物传染,例如病人用具,⑤损伤传染,例如皮肤破损,杆菌由破处侵入淋巴管而深入。⑥生殖器传染,有结核之男子精液及妇人生殖器,因交媾而互相传染,或传染初生儿。凡有以上传染机会,均易感受。然该菌发育极缓,且该菌侵入体内,并不常久固着体内排除体外,故亦有传染之后,幸有不罹本病者。例如兄弟姊妹,均有血族上之传染,因而死亡,其中一、二人,终身竟不感染者有之。亦有一种特异质之人,对结核菌感染后,最易发育,且以极迅速之病程而致命。俗名百日痨关于此症之诱因,亦有数种:①体格体质虚弱,及长身孱赢,胸狭颈细者,(痨瘵质)最易发生此症。③年龄尤以十八岁至三十岁为最多。③环境空气污浊,日光缺乏。④生活滋养不足,运动欠缺,忧愁、妊娠、产后、及过劳、恶嗜、暨大病之后等。⑤外伤,⑥肺及肋膜之疾患肺炎,肋膜炎等。以上各项,均易辗转诱起肺痨病,年龄一项,不得为诱因,但在此时期,最易罹此症也。尤以身体衰弱一时的过劳亦包括在内之时为甚。
【症候】此病大约分三期,第一期,本期初起多徐缓,往往易于忽略,此期大率肺尖部稍有结核,病者或有干咳或无,常年羸瘦脱力酸软,不思饮食,失眠,精神过敏,或抑郁善怒,女子多有月经不调、贫血等症,普通人往往以为虚弱,漫不经意。第二期,病灶日益扩大,怯弱证象,一律皆现,患部呈结核性浸润,于是咳嗽,吐痰,咯血多量则为肺出血,自汗,盗汗,怔仲,喘促,失音,咽干,寒热,两颊微红等症相继而来,此时期已决无与他病误认之虞矣确定期。第三期,以上诸症加重,体温亦高,衰弱愈甚,则浸润部分崩溃而成空洞,患部糜烂已甚,生活力全失,尪瘠衰弱,已近鬼趣,更甚则手足浮肿,泄泻频频不能行动,遂致毕命。然此症不侵害脑神经,故至临死而精神清醒。余对此症,有特别之见解,认为因虚弱而肺痨,非因肺痨而虚弱;因虚弱而发热,非因发热而虚弱,故西医消耗热之名词,余不取之。
以上概述本病之过程,约分三期,兹再分述其各症之现象于下。
1.热,本病第一关键,全在此热,病加则热高,病退则热减,故医者可以热之消长,而视病之进退。但初起之肺痨患者,气血尚未大损,阴阳尚能含合,故其热脱出于气血之外者尚少,热度不甚高,摄氏表三十八度左右,病者只微觉酸懒无力。若此等微热,常年累月,浮游虚冒,无所归着,一如将失躯壳之灵魂,不能煦育含和温润气血,反致焦灼枯燥干耗津液,则热之功用既失养人之物,反成害人之物矣。中医诊察,此时绝难知其有热,以用检温器为宜以此时两手脉,尚多不能现虚数象故也。病者恒自觉手足心发热,每有劳动,热即上升;故常觉疲倦、喘促、头晕、眼花,此时期,即中医所谓虚弱,或肾虚、阴虚等症是也。虚弱病势前进,正当之体温与气血之吸着力更薄弱,则此热更无所附丽,脱出愈多,故热度亦渐高,以手们之可以察知表皮之热度愈高,气血内之温愈少,每日午后,由三十八度渐渐高升至三十九度以上,有时但觉胸内有灼热之感且其热绵绵不断,西医谓之消耗热一若日暮途穷之人,徘徊哀求,希望救援,顽固缠绵,至可忧虑之热型也。本病脉多虚细而数,发热时或觉寒凛。本病经过中之合并症,例如肋膜炎,腹膜炎及续发症,例如肠结核、喉头结核均由热可以推定,故热之观察,于测料肺痨患者之轻重,为最确实之标准。大率疾病全停止,或变为慢性症时,则不发热。若有微热存在,病势虽为一时的徐缓,然阴阳维系,暂合仍离,必为将来进行之征。若系绵绵不断之热,则为病势不良之征。此段应与前论阴虚发热、阳虚发热参看。一言以蔽之,愈虚弱愈发热也。津液渐枯,阳气无所附丽之现象也。
2.咳嗽、咯痰,为本病之要征,然亦有时咳嗽甚少,或全无,亦或有剧烈咳嗽,概以喉头及气管被侵害时为甚。痰量视病状而异,初起率多干咳,日愈久,痰愈多,至肺浸润期,多为稀痰或白沫,至肺生空洞时,痰则更多为脓性,或粘液脓性,内乏空气之痰,吐于充满清水之唾壶中,多沉降水底,而为货钱状。然病至极重时,往往反不发热,不咳嗽,不吐痰血,此时盖去死期不远矣。
3.吐血,本症初起,痰中常混有血液,血点或血丝,在轻微之咯血,虽不足虑,然有时多为大出血之先驱,不可不防。咯血分二种,①初期咯血,②空洞咯血。初期咯血,则发于肺痨之初期,空洞咯血,则因存在空洞内之肺动脉枝上之细小脉破裂而发。故肺痨初期,不过痰中混有血丝或血点,亦有始终不吐血而死者迨后或至狂吐鲜红之大量血液。常见有若干年潜伏之肺痨,初起吐血,往往每晨略于痰中夹杂血丝、血点,或日常如此,或至大吐血,立时致命。凡吐血复发,恒觉口内有腥臭之味。然亦有肺痨极重,始终并不咯血者,故咯血并非肺痨之主要征象也。
4.汗,肺痨病因热而致自汗、盗汗,此种虚汗,以夜间为甚,西医亦名盗汗。但虚汗甚者,不分昼夜,往往自出,自汗、盗汗且有因此失眠者,衰弱原因,多在于此。
5.失音,肺痨病人之失音有二种,一为喉头结核,即声门痨疮,一为崩溃期,肺之空洞太大,致肺气衰弱,不能发音,风寒咳嗽,偶尔失音,不在此例。为肺痨已深之征象,然治疗得法,病势渐
6.烦躁,肺痨患者,精神抑郁,最易忿怒,此症状与环境最有关系,宜设法改变之。往往以不相干之事,认为重大,而起激怒,中医谓之肝气病益进行,此症状亦益显著。病减此现象亦减,不必专治此症。
7.喘息,肺痨患者,因身体衰弱,稍有劳动,辄好喘急,若日久病深,觉胸际气闷、气短,皆肺痨已生空洞之征,但轻微之喘息,则无关紧要也。肺痨感觉胸内有疼痛或痒者亦有之,乃肋膜被侵害之征,并非宅征,以肺之本体,并无痛感故也。
8.贫血,肺病痨菌在体内,破坏一切,血液受此影响,因而全身呈中毒西医血液中毒解释为血液内混合菌之毒质,不可作中医中毒解。现象,故病者面黄肌瘦,特别现枯槁苍白之色,此一般肺痨患者,共同之现象,女子多有月经闭止者皆由虚弱来也。
9.怔忡,此为中医病名,心脏衰弱之征象,肺痨病于大失血后,多有此症,患者常觉心内忐忑不宁,为一危险之症状。此症多不注意,然实危险。
10.泄泻,此亦中医病名,肺痨病最后之危险现象也,俗名泻肚此时肠之结核已形成,衰弱已极,食物不能吸收,滋养之来源断绝,为一般肺痨病患者之收场,浮肿现象,亦多于末期见之,尤以下利(泻)患者为显著。至可虑也。
西医对肺痨之认症,可为确实明了,较之中医劳伤,虚损、痨瘵、肺痿等说,踏实可取,惟论此症之脉,不如中医明显。盖此症至二期,脉必虚细而数,或只虚细,或现结代(失血后)绝无可疑。若在第一期,气血尚未大衰,或有弦细、弦数,及稍觉浮洪(右手居多)之脉,失血过多,则脉虚大无力(芤脉之类)者亦有之。此皆余由经验得来,并非抄袭古说,故以上论症,概取西医,独缺略脉搏一项,特录中医脉理于此,以补西医之缺点,希望医者详细参考,据此认症,似较显明。再肺痨症,虽如上述,其症状大多数固然一律,然以余之经验,亦有例外患者,不必各症皆具,即主要症状,亦大半皆无(不咳嗽,不吐血,不发热),缠绵日久,(或仅有吐血)中西医均认定为肺痨病,并经爱可斯光照诊,毫无疑义者,而主要症候,竟缺如,或时一发现,即便消失,如此迁延,终归不治者有之。又有肺痨断定千真万确,经有名各医院照诊,有名中医诊断毫无疑义,然中西医一用治肺痨之方法,则立时加重,绝非误诊,亦绝非误治,而绝对不适用中西治肺痨之药品,反而恣用大凉药,例如生地、石膏等,而渐减轻者,亦有之,此例外,实属奇特,皆余亲历,因附录于此。须知西医论症,固属确实,然纸上谈兵,尚不能尽此症之变态,此外是否尚有特例,亦未可知,是以吾辈医者,要虚心也。(与肺结核类似之症颇多,但以二例外,绝非误认。)
【治法】治疗肺结核,以愈早愈妙,最好是预防法之讲求,然普通患者,往往缺乏此种常识,不幸而罹本病,乃又以其为慢性疾患,恒被视为无关重要,倏然失其容易治疗之时期,最为可惜,迨至患者自觉危险,遍访良医,十之八、九,已入于不易疗治第二、三期之阶段中,于此时期,若再误于中西医药,治法不善,反致增加病势也。则自入岐途,未有不断送生命者。此症大概应注意事项,均载入余著之肺痨病自疗法一书中,可以参看。自疗法全文,列阴虚发热节下。此仅将对症疗法,比较中西治法及药物之优劣,分述如下,以资印证。此皆根据余数十年之实验,一字一句,不知经过若干次之苦心体察,反复试验,始敢公诸社会,愿研究此症者,根据余之报告,再作进一步之探讨,更愿肺痨患者,注意余之著述,以作访求良医之指南针,自不致误入岐途,早脱病苦,是则著者之本意也。
1.热以下与前列症候次序相同之一症,为肺痨病中最要之征象,亦最难疗治之一端,欲使此症急速退热,除服用西药安基比林、规尼涅、别拉密童等退热剂外,绝少速效。然此等西药,往往诱起自汗、盗汗,在心脏衰弱者,且恐骤致心脏停止之大危险,故以不用为是。规尼涅虽无发汗之副作用,然用之多不能退热,且能诱起呕吐、眩晕,亦非适应此症之良药,近世多用爱儿邦药片者,然其效极缓,价又极昂,非多日继续服之不可。而亦不能十分准确退热,不过比较安基比林等,为和平耳。以樟脑酸佐别拉密童伍用,以防出汗过多,心脏停止,亦是一法。中医称此种热为阴虚发热,实含至理,故滋阴药中,实有一、二味有确效者。中药滋阴药,品类极多,不可滥试。例如白芍、此药不但养阴,且能敛汗,又能敛肺止嗽,为治肺痨病不可多得之品。生地、丹皮、地骨皮、女贞子、牡蛎、鳖甲、龟板、桑寄生,均有相当效验。白芍用量,须在一两以上,馀药须在六、七钱以上。其馀中药内所列滋阴退热之药多无效,不必试验,佘已历试多年矣尤以麦冬、五味子、吴茱萸、白术、当归、肉桂肉桂一味中医有引火归元之说,西医亦用肉桂酸,然多无效。等药,万不可用。以习惯用者颇多,故特别申明禁用,人参虽非绝对禁用,然流弊颇大,不可不慎。以上所列有效之中药,若在第二期,或第三期,尚未至十二分衰弱者。十之八、九,可以退热,且其效力和平永久,不似西药之急遽退热,效力持续时间甚短,故比较优良。其中药唯一优点,即绝无发汗之副作用,对于衰弱者之心脏,绝无丝毫危险,且与止咳、止汗、止血等药,更有相得益彰之美,可以放胆用之也。西药注射剂,关于肺痨者,晶目极多,试验多次,均无良效,不可滥用。一般西药宣传刊物,多不直实,不可尽信。
余以为正常之热(平温)在人体内,乃最宝贵之物。惟肺痨病者,阴血不足,不能含濡此热,使其潜静融合,以发挥其温暖人体之正当作用,反而浮游灼烁,不得其所,酿成亢旱干枯之病态。医者宜设法令其归纳、中和、吸收,自然热退。若以西药退热剂解除此热,是将人身宝贵之生活力,加以斧削,一时虽觉热退,而其馀幸未全离阴血之热,必又浮出,故仍发热也。若屡屡用西药退热,则必致剥夺净尽,一毫热气皆无,此热退尽之日,即人体内生活力耗尽之日,心脏不停何待乎?故余主张治肺痨之热,可以使热收缩,不可使热放散,自以为颇有精义。盖一部分西药退热,是使热放散于体外,故病人虽觉暂时轻快,实则等于剥夺其生活力一次,默默中反使肺痨病患者,更受莫大之损失。本此主张,故余用中药退热,只是使热收敛,保存含濡,绝不令其外散。西医认此热为有害,故退热之药,与治实热(例如温症)之药同,余认此热为人体内极宝之物,人之所以能恢复健康者,全赖此热。若此热用西药或中药内之发散药,强制使其放散,则旋散旋热,去一分热,即去分生活力,生活力尽,而人死矣。故余主张必使此热收敛于气血之内,不可排除于人体之外;必使此热退回于气血之中,不可放散于皮肤之外。西医患此热之多,余恐此热之少也,余本此主张,历试多年,实有奇效,此论与西医说正相反,与中医说亦不尽同,然余治病重实际,既不敢空谈误人,(古医书多有此弊)亦不敢盲从新说,愿有心人一试之。
2.咳嗽,亦为本病主要之征候,此种极顽固之咳嗽,虽一般患者,不必尽有,然咳嗽一症,治疗上实感困难,且愈咳则肺愈震动,愈震动则炎症部愈大,而痰亦愈多,肺内侵润部分,更易扩充,故止嗽之法,在本病过程中,与退热方法,同一重要。盖本病之咳嗽与热,相辅而行,愈咳则愈弱,愈弱则愈热,热减咳亦减,热加咳亦加也。止嗽之药,中药之白芍,应居首位,凡日期稍久有肺痨嫌疑者之咳嗽,以白芍为主药五、六钱,佐以杏仁、贝母、紫菀、桑白皮、枇把叶等作煎剂或加梨引,三、五剂后,无不大效者。稀痰过多,茯苓为必用之品六钱以上,若系稠痰,则橘红、远志根,必须加入,三期之末,病人有痰极稠,不易吐出者更危险。皆中药之有卓效者。然以余之经验,中药止咳,效力常久,是其优点,但大多数只能缓缓减轻咳嗽,若令病者完全不咳,则殊感困难。西药止嗽之品,有特效者,例如盐酸歇鲁因、莫尔比涅阿片,哥罗仿等,凡阿片制剂,对于小儿,非常危险,万不可用,慎之慎之。皆不外麻醉之类,不可滥用。其比较和平者,则有拕汹儿氏散。此药虽亦含有阿片,但含量甚少,对于小儿尚可用,然亦必须小量。是以单论止咳药之效力,中药固不及西药之有速效,然西药麻醉晶,并非真能治疗本病不过麻醉作用所致,故药力一经消失,仍然咳嗽,较中药之对于咳嗽,确能根本减轻之现象,似属各有短长。然医者如能于相当场合,利用西药以济中药之所短,则相辅而行,实有不可思议之妙,是在医者运用得当耳。
3.吐血,肺痨之咯血或吐血,最足惹起病者之惶恐,此症虽非绝对危险,然往往患者精神感动太剧烈,因而增加不良之影响者不少。故止血方法,在治疗上,功;非常重要,尤其在大吐血时,更宜特别重视。医者凡遇轻微之咯血,即应明白告知咯血之病理,使其加意预防,免致日后之大吐血。若遇大吐血病者,极端惊慌时,医者必须设法安慰之,务使患者及其家族,格外镇静,而后施以对症之药品,以期止血。在大吐血时,若以暂求速效为目的,当然以注射西药麦角剂为宜,内服亦可。用麦角及阿片等剂,均有止血之速效,以余之经验,麦角一药,虽有止血之效?然隔若干时,或数月、或数年之后,患者若再吐血时,其数量必更大。此或为一般医者所不知意者此药有刺激血管、收缩神经中枢之作用,因收缩血管之力过强,或致该部郁血,故积之日久,反致大吐血欤,至此药之易于中毒,及不宜于怀孕之妇人,收缩子宫种种缺点,中医更不可不知。余在完全崇信西医时期,每遇吐血症,几无不用此药,后则渐渐发现其缺点,即只以暂时止血而论,亦不能尽如药物学上所载之效验。成药贩卖之宣传刊物,更不必论。余实遇有数例,在肺病大吐血时,连续适用麦角剂之极大量,约五、六日,竟不能完全止血,仅仅止其大吐,然一日之间,尤其于早晨,必吐二、三口,或数十口。(一日药量用至一·○克,此药用大量至五、六日,原非所宜,乃竟不能收效。此外尚用可阿古连注射皮下,同时尝用麦角剂内服,并不能收完全止血之效。此例甚多,故余现在对于吐血,不主张纯用此类西药矣。咯血少量时,更不可用麦角剂,以免后患。
中药中之白芍,其止血之效力,乃至神妙而不可思议。上述数例,于麦角及其他西药,不能完全止血时.或再发更大吐血时,竟以白芍四钱至一两佐以藕节一两、汉三七一钱、生地四钱至八钱等药,而完全止血,且止血后均经过数年或数十年,亦未见再发。或根本不用西药,一遇吐血或咯血,即以白芍为主药与之,率皆一剂即有奇效。有时以白芍之方,与麦角之方,每星期掉换令患者试服,十分之十无疑地皆于服麦角时期,复发吐血,病势反复此例亦不下数十。故余至今废止麦角剂,并以余之确实试验与比较成绩,坦白说明于此。愿中医坚信白芍为止血神晶,放胆用之,愿西医注意白芍止血,千真万确,毫无流弊,迥出于麦角等止血西药之上也。
白茅根、天花粉二药,于初起之咯血,或骤然大吐血不论肺、胃出血用之良效。然此药只宜在体气未衰,偶尔吐血者用之,万不可施用于二、三期肺痨之吐血,倘或妄用,必致病势加重。喘促、失音,即以此二药媒介,与麦冬、五味子及其他温补药,同一流弊,久用必失音不可不知,此亦屡经实验者也。
大蓟、小蓟二药,止血亦有良效?此药自春至秋,鲜者极多,吾乡俗名曲曲菜、青青菜、蓟菜,遍地野生,可作馅,可作汤,可作咸菜,以之佐餐,常常食之。尽可令病者以此为常食品,不必加入药中也。
4.汗,肺痨既有顽固难退之虚热缠绵日久,消耗体内有用之津液,(然并非如实热之消耗津液,此热因虚弱浮游于外,不能与气血含合,互生互长,以致津液失其来源而干枯,此余对肺痨热一贯之主张,愿学者深信此言也。)皮肤肌肉,因而不健全,自汗、盗汗,亦相继而至,愈热愈汗,愈汗愈弱,病者之危期至矣。根本止汗,必重用中药滋阴,例如生地、白芍、元参、阿胶等,其中最有奇效者,首推白芍、生地,再佐以收涩滋阴之生牡蛎、生鳖甲等,用之必能止汗,但此种药量,用之均宜在一两左右生地可用五、六钱方能有效。西药止汗剂多剧烈,且非根本治法,不可用也,其他中药止汗类,例如浮小麦等,亦不必用,间有用人参、当归于此症者,余不主张之。
5.失音,此症在肺痨第三期,或误服不对症之药,往往如此,偶尔风寒咳嗽失音,不在此例,不可误解。喉头结核时,亦有此症状,肺痨之败象也。此症有效中药,例如生扁豆、怀山药、莲子、苡仁、沙参等,佐以白芍、牡蛎、炙桑皮、炙枇把叶、地骨皮、杏仁、橘红、远志根等味,不公皆用,可以选择、不难收效。此中医虚则补母之说,以睥胃属土,以肺属金,失音之症,责在肺气太虚,补土所以生金也。余不愿谈此理,然补睥胃药,试之良验,盖强壮治法,实治肺痨之上规也。治失音颇有良效。西药对此症无良药盖中药补养脾胃,即合于西医治疗肺痨之原则,身体强壮,渚症自愈,然服龟肝油、帕勒托等,则绝无效。所以身体稍健,而声音恢复,亦有定理。试验极确但中药之温性补药,例如肉桂、干姜、人参等及种种凉性药、例如天花粉、金银花、白茅根、麦冬、天冬等。收涩药、例如五味广、乌梅等。则实不宜于失音之症。此类药品,未失音前误服之,可致失音,既失音后,再误服之,则不可救药矣,慎之慎之。
张妪年四十八岁,通州城南车里坟人,余家之女仆也。患极重之产宫瘤,因出血过多,身体渐弱。又以伊本乡妇,不惯烧煤,前在姚姓家佣;工,一家四、五个煤炉,由伊一人掌管,(自云曾受煤气)遂有气管支炎之习惯病。每至冬徒,一添煤火,必患咳嗽气短,(俗名憋气)有时呼吸阻滞,夜不能卧。戊寅春,忽失音,(前亦有失音,以此次为甚。)月余不愈。经某医用桔梗五钱,法夏五钱,麦冬五钱,河于肉三钱、化红二钱、元参五钱,甘草五钱、蒌仁二钱,生地四钱,知母三钱、贝母二钱、枳实三钱、香附三钱、灯笼三钱、银花三钱.五味子一钱。(药名均照原方抄录)服数剂,更其,丝毫不能发音矣。余乃以苏子二钱、法半夏一钱,金银花一钱、鲜芦根五钱,沙参二钱、炒生地二钱、生百合三钱、旋覆花一二钱、甜杏仁一钱、炒粳米引,煎服,共服七剂而愈。此例本不足录,只以此病用药与此章本沦相抵触,而亦有效,则以其原因为煤毒,并非结核,故此等药,竟能收效。若在第三期之肺痨失音,则绝不可用,录以此见医者认症及读书,均须有灵活之眼光,不可拘板,此道之所以难也。
6.烦躁,此症并非必要主征,以精神的疗法,求其安慰,自然症候消失。此外环境之改造,余曾因此症而辞官职,三期之肺痨竞获痊愈。职业之选择,肺痨愈重,烦躁亦愈甚,普通人认为肝气,即是此症。均有良效。药品方面,不过平肝滋阴之品,白芍、生地等肺痨渐减,此症亦必随之而去也。
7.喘,肺痨病在未至十分衰弱时,若有喘症.或病者自觉气短,稍稍与以中药之旋覆花、桑白皮、杏仁、熟地少用、沙参、白芍、首乌、阿胶、建莲、山药、苡仁等,或间接治喘,或直接治喘,均能有效。然至肺痨末期,肺之本体己崩溃殆尽,发现真性喘息时,则无法挽回,必不得已而用西药之麻醉剂,亦属饮鸩止渴,绝非善策。麻黄素绝不可用于此种喘息。近有用樟脑制剂者,比较稳健,然须绝对避免酒精。屋克沙福之调制,多添加酒精,橙皮糖浆,虽为调味药,然内有酒精,不可不知。中药内之紫河车真有根治虚痨喘促之效,但制法宜格外洁净耳。
8.贫血,因肺痨而致贫血万不可用西药之铁制剂,及中药之当归等补血药。此症不必专治,只要肺痨得脾胃调和,饮食增加,身体强壮,则贫血自愈。若在肺痨药中,加入补血之品,十之八九,愈补愈热,不但无益,而反害之,此余历试不爽者也。余曾亲见有因服帕勒托自来血等,反致诱起吐血者。
9.怔忡,此为中医病名,肺痨大吐血后,往往见之。患者自觉,心脏忐忑不宁,每隔数分钟,或数刻钟,即宋一次,为心血不足之危象。有此现象,无沦如何,万不可用西药之退热剂及麻醉剂。然在普通人,往往不甚注意,实则大吐血后,顷刻之间,因而失劫生命者,即由于此。余在治疗肺痨中,甚不主张用参、芪、当归等,然遇此症剧烈时,深知性命有不保之危险,轻微之怔忡不在此例故必重用大剂台参、炙黄芪、当归身、白芍、柏子二、炒枣仁、龙眼肉、炙甘草,以上药味,不町增减,以末治之,唯大吐血尚未全止时,若患此症甚急,不可骤用大剂参、芪,反致大吐,此时可以西药樟脑酸内服,若有虚脱之虑时,可注射强心剂,例如哥罗那金,实芰答利斯等,以暂救一时之危险。(中药可以暂停)此种西药,持续时间,不如中药之长,可暂用之,以资急救,若根治心脏衰弱之左方,仍以中药为准也。以资挽救不可拘泥。
10.泄泻,此症为肺痨病末期临危之现象,每伴浮肿以俱宋,盖其肠内,已满布结核菌,完全失其吸收之作用,血液来源,既渐减少,血行障碍,势所必致也。以中医说,则为脾肾虚弱已极之现象,总之病者滋养缺乏,已成难治之症,若再加以泄泻,则所进些微食物,完全在肠内不能吸收,养源断绝,不死何待?故善治肺痨者,在病人尚未十分衰弱之时,即当先顾脾胃,此是要诀以预防此症之演变。不幸病者发现此症,此时万不可服鱼肝油等若欲求一时速效,则阿片末、次硝酸苍铅、单那而并等西药,均有确效。凡肺痨病者,饮食下咽后,既觉腹痛,即是泄泻之预兆,不可不防。然中药之莲子、山药、苡仁等亦有效,但力缓耳,病势至此,十之八九,不能挽回矣。
肺痨病治法总论
余既认定虚弱为肺痨原因,结核为肺痨结果,故余治此症专注于脾胃及肾之清补,使病者脾胃强壮饮食增加,自然气血渐旺,肾阴潜和自然虚阳归纳,可以根本限制结核菌之繁殖。此症不适用补气、(参、芪)补血(当归及铁剂)等药,盖以此病例有一种虚无飘渺之热,游离于肌肉皮肤之间,稍加燥补,则热更升高,而肺之炎症部,受其灼烁溃烂更甚,无益有损也。是以蒺藜、熟地、山药,白芍、莲子、扁豆、苡仁、茯苓等品,看似清淡,然补养脾胃及肾,不温不燥,适合于有虚热之病体也。夫虚热何由来?盖因病者气血太弱,失其温煦涵润之正规,不能抵抗菌毒,遂致生此惨败热象,此热并非由毒素产生,乃人体内抗毒力量,勉强挣扎,不肯受死于菌毒,而发生筋疲力竭自救之呼声。西医退热药,乃多半退实热,用之于此,是将此些微挣扎之自救力,而又加以解除也。是以因用退热药,诱起自汗者实多,不但无益,而反害之,此种虚热,恍惚迷离,如因风之游丝,不可捉摸。盖热之正当生理,本应涵蓄于吾入气血之中,气血若无此热之温煦,则不能生长,此热若无气血之含吸,则亦失其附丽。此症气血与热,因身体太弱,愈离愈远,则愈虚愈热,愈热愈汗,愈汗愈虚,阴阳脱钮,日久抱合愈难,势必消耗灼烁,使人体之内无丝毫自救能力而后已,故肺痨临危,反不热不咳矣,若只认为菌毒,犹浅见也。在稍有生活力病者,常服此种健脾养胃补肾之药,使其真阴渐固,消化容易,纳食健全,得一分食物即多一分气血,久久自能气血渐旺,抵抗力增加,此种无着之虚热,即渐渐与气血濡合,而归于平靖,故气血畅旺,未有不退热者。然用此等中药,必合大剂养阴之品用之,白芍、生地、阿胶、地骨皮、牡蛎等以促其阴阳之拢合,一面兼顾肺痨。唯一目的,必先止嗽,盖不震动肺体,而后可望减少炎症产出物,不令其为害于血液,希望游离之热,不再受其扰动,而后安静含濡,容易潜藏入阴,则健脾药亦有用武之余地,使肺之病灶不再扩大。有数日不咳,则脾胃药得其机会,大见功效,渐渐生长,气血调和,自然不咳不热。其初虽系药力强制,其后即成自然向愈,身体日强,病灶日渐缩小,即是此症唯一向愈道路。止嗽之药以重用白芍、杏仁、炙桑皮等最有效,必不得巳时,可兼用西药之止嗽剂,然西药不过一时用之,以补中药之不足,亦经验谈也。此症绝对不可用中药之五味子等敛肺药及其他中药,不但无益而反害之。肺痨之热,最不易退,然若认定此理,坚信不疑,未有不奏效者,病人自觉手足心发热,或胸内热灼,皆是此热,万不可用苦寒药也。若用西药麻醉剂止嗽,病人嗽止更觉痛苦者不宜过用麻醉药,此时已入危境矣。
余曾治有极凶险之肺病,参看医验无不以此法而退热,唯此种立论,理想上与西医说不能吻合,而排除中医说法之处亦不少。余实不敢只凭理想,凭空结篆,贻误后人,致蹈以前中医著述之罪恶,余只知治病有效,即为有价值之学说,既由实验得来,因而恣谈之,以告同好。此章可与前论阳虚发热,阴虚发热参看。然肺痨者,则阴虚者多,不可误用补阳药也。又中药内补药最多,凡本论未载之补药,万不可用,即其他止嗽止血退热等中药,未经此论表出者,均不可用。
以余对此症,历试中西药,已四十余年,临症何止干百,试之又试,煞费苦心,一字一句,皆实验谈也。余治此症,实有独得之妙,颇饶兴趣也。比较中西药之效力,固不可先存偏见,尤不可不具多次之实验。余对肺痨病一症,本诸历年临床之实验,下一断语曰,中药实胜于西药也。盖此症治疗中,虽有时借重西药之止嗽止血等剂,然不过利用一时,根本奏功,全在中药。此中分际,苦于余之笔墨拙劣不能言传。但不用西药,完全以中药治疗虽能有效,不能奏厥全功,然虽不能完全治愈,最低限度,亦可以带病延年。限于本沦所采用之中药,若滥用其他中药,流弊极大,不在此例。反之,若不用中药,完全以西药治疗,其一时的特效,似胜过于中药,例如咳嗽,注射或内服麻醉剂,十之八九,可以立止,然非根本治法。然根本不如中药之效力,持续常久。且西药内之补剂,其意义不与中药补剂相同,不可误认即为中药之滋阴补血之类,常见有误服西药之补剂,反而诱起吐血,即其明征。即肺痨病恒用之补剂,例如鱼肝油、帕勒托等,均有流弊,历经试验,亦不如中药确实。以故西医对此症,除用天然疗法用外科手术更危险外,药物疗法,可谓等于无用。
但若采用西药西医理论一部分之特长,以补中药、中医医理一部分之缺点,挹彼注兹,则中西医药之对于此症,实亦有其相得益彰之价值。但单独适用中或西医一种之治法,则收效均不完全,尤以西药之缺点更多。总而言之,余所指定之有效中药,其效力实胜于西药,若于中药药力不能达到治疗目的之某时间内,参用西药,则其收效之速,更胜于单用中药。
中西药互用,中间总要隔开二十四小时,以免中西药相合,致起化学作用,危及人体,此一般医者之恒言。然余既深知中西药对此症有不可偏废之理,希望当代学者,深研余所历举,关于此症之各药,其化学作用,究竟如何?是否若干年后,有根本化除中西新旧等字之一日,而成为世界医学,是则余所深望者。故对本病治法,余颇自喜也。
【医验】向日凡中医治愈之大病,在西医多疑为并非本病,不过类似之症而已。例如肺痨病,西医认为绝无特效疗法,一旦经中医治愈,则疑为必系普通之气管支疾患,非必真为结核性之肺痨病。此种观念,不但容易错误,且可阻碍中西两医学之接近,常此以往,真如自画鸿沟。余以为学者正当态度,不应如此,没必互相盲訾,何异市侩耶?余深愿对此道感觉兴趣者,切不可自信过高,置多数病人于不顾,而自分其门户之见也。此处所列数医验,乃择其千真万确,较重之肺痨病,而又取其住址确实,环境较险,信而有征,易于访问者,详举数例,以概其余,愿高明教之。
祁连城,住德县东关,患肺痨病,时年二十岁,于光绪二十五年,延余诊治。所现病状,为咳嗽,咯血特甚,日哺发热,脉细数,自汗,患病已年馀,瘦弱已极,已成第三期肺痨,除嘱其注意摄生,严格适用空气、日光滋养疗法外,参看《肺痨病自疗法》内服药一如上述。即前论治法内所采取之各药品,唯图节省文字,诺方总列于后,以免重录。调养半年已痊愈,身体强壮此人现仍健在,从未再发,肺痨病治愈后,往往因事复发。近已年逾五旬,康健犹昔。此症以熟地为主药,白芍等次之,此症年岁较远,特录之,以见中药治疗此重症,痊愈后,永未再发也。
陈幼廷,德县东关太平街洪昌号经理,年二十馀岁。于民国二十六年,宋京就诊,所现症为虚热,咳嗽,吐稀痰极多,两颊发赤,咯血特甚,虚汗,脉虚数已极,衰弱太甚病已经年;经诊断后,认为第三期肺痨,给予《肺痨病自疗法》一册,嘱其严格照办,一面与以此症以白芍为主,茯苓次之,馀药即本论所谈者。中药膏剂,并令服西药爱儿邦药片。约数月,已渐恢复健康,适值战事,逃难流离,不能服药者累月,然幸未发生变故,平靖后,又服药二月馀,即痊愈。乃又因妻丧,哀劳过甚,又咯血数口,急服前药,又平复矣。此症对于疗养方法,限于时势,不能完全做到,是以向愈较缓。当此症来诊时败象皆具,肺脏已有崩溃之险,法在不治。幸而药饵有灵,故在治疗期中,虽一再逢着北方之大变乱,家庭之大悲哀,颠沛流离,而又加以焦虑商业,哀愁丧葬,均犯此症之大不违,乃竟病势渐退,卒未演成大险,得以保全生命,此本案之所以可记也。
王维山,住北京府右街八号,年二十四岁。直系血族中,因患肺痨病而死者,已数人,于二十七年四月来诊。因供警职,不易请假,故仅有咳嗽,仍勉强支持。以前仅有剧烈之咳嗽,自觉身体格外疲劳,不思饮食,近忽失音,咯血,咽痛而干,自汗,吐稀痰极多,特别感觉胸内灼烁极甚,午后体温更高,不能向左边躺卧,诊脉细数。肺痨虽大多慢性,然至第三期亦有两三月内即致命者,此症现象,颇似此类。认为第二期肺痨,乃以本方以白芍为主治之,即止血,未出一月,嗽止,汗止、失音亦去、饮食增加,即最痛苦之胸内灼热与最可虑之午后发热,亦随之即愈,诚大幸也。此症若再勤务,必不能治,且其血族遗传,又有此症,殊属危险,余劝其先辞职务,是以治愈较速,以其体气尚未大衰也。
吴夫人,住北京新街口时克亮胡同一号,年三十馀岁,于二十六年四月,先患渗出性叻膜炎,经治愈者,吴君充第二监狱医职,自己治愈。诱起肺病,有极顽固剧烈之咳嗽,所吐之痰甚多,且稀,有腐败臭味,午后热度微高,饮食大减,脉沉涩,恒觉胸胁有水潴留。此症在中医,多以为痰饮,实则病理上,以肋膜炎诱起肺结核者,此例正多,是此症已成肺痨病,且浸润极速,稍延误,必不能治矣。据吴君病者之夫称曾服止嗽药及注射百克妥尔等药,均未见效。延余诊治,先服汤剂,以茯苓为主,白芍次之,饮药同前例。即大效,继服膏剂,约月馀而愈。
曹君,住西四大拐棒胡同二十三号,年二十一岁,系鞋匠学徒,于二十六年三月延诊。
据称病因患温症水泻,每日勉强饮酒治病,或告以偏方,如此误人甚矣,约二月之久,遂患咳嗽痰喘,头晕、盗汗特甚,午后发热,失眠,衰弱已极,两肩高耸诊脉,右手无脉,左手脉细数而微,饮食极少,脱力种种危象毕露。至此已延迟三月馀矣。余既认定为第三期肺痨,乃与前药,以白芍为主,不用茯苓,佐以杏仁、生地、沙参、橘红、牡蛎、贝母、竹叶、元参、梨等味。月艮五、六剂后,喘止、盗汗止,咳减,热度下降,右手脉出现,精神已振。此症中间曾用拕氏散、重曹,凡七日,均见大效,用此药时,均在白天,夜十点钟服中药,特记于此。肺痨病主方此方不可不经诊断随便滥用,加减时务宜慎重。
白芍六钱至一两、茯苓五钱至一两、山药四钱至八钱、生地三钱至八钱、熟地四钱至八钱、芡实四钱、苡仁四钱、贝母二钱至五钱、沙苑四钱、杏仁四钱至六钱、橘红五分至一钱、梨一枚为引。
吐血加藕节八钱、汉三七末一钱。
虚汗加生牡蛎一两、鳖甲一两(先煎)。
咳甚加炙紫苑四钱、粟壳三钱、炙桑皮三钱。
痰多而稀,重用茯苓,加远志根三钱。
咽干咽痛,力口元参三钱、竹叶三钱去茯苓。
此方各药,虽皆平常习用之品,然不知几经比较,几经试验,几经失败,而后始能成功。余确认此寥寥数药,实为治肺痨病之主药,此药凡遇对于极重之肺痨十剂内外必见大效。凡咳嗽,痰喘,失音,吐血,虚汗,胸内热灼,午后发热,泄泻,全身衰弱等现象,耐心服之,自然诸症减退。若病势不同,临证加减,不过一、二味,凡本论未采用之治痨各药,均经试验多次,深知其绝无效用,故不列入,而此寥寥数味,又深知其确有奇效也。医者倘信余言,不必再试他药,亦不可轻视此等中药也。
建莲子,苡仁与山药,扁豆同用,确能调养脾胃,久服毫无流弊,对于衰弱已极之肺痨,为必需之品,久服不但消肿,且有退热之效,但必须与止咳滋阴等药合用耳。麦冬、天冬、花粉、白茅根、金银花、丹皮、地骨皮、熟地、元参、枸杞子、瓜蒌仁、海浮石、沙参,有时可用,然用时必须谨慎,不可滥与。
肺痨病服中药五、六剂,如见效后,不可常服汤剂,以常服膏剂为愈,恐伤胃也。余喜将汤剂加重分两,改作膏剂,一日三次,用开水化服,但有泄泻倾向者,不可加蜜。可以饴糖代之。
汉三七、桑寄生,有时可用,但必须斟酌尽善,方可加入,否则以不用为是。其他对症西药,一时用之,未尝不可,但不可认为主方,本编原非专讲西药,故从略。
大吐血时,以生白芍一两,藕节一两,杏仁五钱,汉三七三钱,煎妥分三次,于一日间服下,比较西药和平有效。
大吐血后,血虽止,而心脏衰弱太甚时觉忐忑不宁者,必非小恙,应以生白芍一两,台参五钱,炙黄芪五钱,当归身六钱,炒枣仁四钱,龙眼肉三钱,炙甘草二钱煎服,一日三次。此
药不可加入以前止嗽等药,盖此症不救,顷刻致命,西药之强心剂,历试不如此方也。此方见效后,必连服三、五剂,分量酌减,心脏衰弱现象减去后,仍用以前治肺痨药,疗治肺病可也。凡忐忑现象连续而宋,每隔数分钟一次者,急速以此法治之,迟恐不及。若危险过甚,已有虚脱之虑时,注射西药强心剂亦可,但病势稍缓仍用中药可也。
人参、白术、当归,必俟肺病治疗成效大著后,诸症皆退,而后可以渐渐试行加入,稍有不适,立即勿用。在诸症(例如热咳、咯血)未退以前,此等药总以不用为是,以其补性呆滞,恒有助热之流弊也。
本论未采取之各学说,及中西药品强半均在无效之例,不可再试,以余已遍试四十馀年,深知其无用也。(注射药亦在内)
以上所列中药,不知经过几百次之实验,始能确定其效力,而笔之于此。学者不可以其平常而忽之,更不可随意加减,致减效力,以余对此种药品之分量,亦试验多次矣。所列数例,均择其确实可以查访,除居住余之故乡(德县)即近在北京者,其他远人,不愿列入,以免又蹈前人医案,故为铺张之虚伪陋习。
普通之咳嗽,及稍久之气管支病,万不可误认为肺痨病,冒然以余之方法治之,以免误人。余以十二分热诚,希望真正之西医,研究余此种报告之是否确实,并希望抛开中西新旧各成见,实事求是,直接访问病家,请其说明,共谋增加治疗此症之方法及效力,或于医术上不无小补也。
风痨臌膈素称四大难症,其中肺痨由瘵虫传染而成,于人类健康危害尤烈,因而历代医家无不潜心钻研,究其治法,虽各有所得,而终乏出类拔萃之方。考前贤之治疗方药中,《医学心悟》之“月华丸”滋柔清润、补虚抗痨,为治肺痨之良方。
其方养阴、清肝、化瘀、杀虫,用意周匝,药简而精,颇切实用。然全方偏重养阴,治病之力尚嫌不足。至若瘵虫始嚣,邪气方张、咳嗽剧作、失血频频,骨蒸如潮、盗汗淋漓、遗精无度、气促嘘吸之时,斯方犹觉鞭长莫及,尚难左右逢原。
近贤唐容川别出心裁,倡议以小柴胡汤治肺痨咳嗽。盖虚痨之病见症虽多,而咳嗽为其最为突出之主症。故治虚痨咳嗽之方,亦多能治虚痨本病。唐容川于《血证论》中曰:“夫虚痨咳嗽,原于火克金、水乘肺,而切究其故,则病皆在于胃。胃为水谷之海,化生津血。血不足则火旺;津不生则肺燥;水气不化,则饮邪上干。”又曰:“兹有一方可以统治肺胃者,则莫如小柴胡汤。”“盖小柴胡能通水津、散郁火、升清降浊、左宜右有,加减合法,则曲尽其妙。”
或曰:小柴胡汤乃治伤寒邪在少阳之主方,何以能治肺痨?对此唐氏有其极为精辟之见解,其于小柴胡汤下释曰:“人身之表,腠理实营卫之枢机;人身之里,三焦实脏腑之总管。惟少阳内主三焦,外主腠理。论少阳之体,则为相火之气,根于胆腑。论少阳之用,则为清阳之气,寄在胃中。方以参、枣、甘草以培养其胃,则用黄芩、半夏降其浊火;柴胡、生姜升其清阳。是以其气和畅;则腠理、三焦罔不调治。”此即小柴胡汤能治人身内、外、妇、儿等各科许多疾病之机理,而肺痨之病岂能越此?其实肺痨之成,多由情志郁勃,肝郁既久,内热必盛,肝热肺火相因为病。热炽津伤,痰浊内生。病久之体,不仅易损津液,且能伤及脾肺气分。此方以参、草、姜、枣益气扶中、和胃致津。半夏、黄芩清热、消痰而降浊。柴胡合黄芩疏肝而散肺肝郁热。诸药之组合,深契肺痨之病机,故用治肺痨,别具手眼,独树一帜。
唐氏之论,发聋振聩,犹如严冬将过,春雷萌动。实为肺痨之治法,继程氏之后又开新宇。余据唐氏之论,以小柴胡汤治肺痨,但须辨证明确,化裁得宜,每获良效。今举二例为证。
例一 肺结核
某局金科长,六十三岁,男性。于1996年2月7日来诊。自诉疲乏无力,精神委靡、咳嗽无痰、有时吐红、呼吸不畅,盗汗频作,时发寒热、腰脊酸软已经数月。初起未予介意,自服解热、止咳、消炎等药,病情时轻时重,缠绵未已。经由铁道大学附属甘泉医院胸片检查,片示“右上肺斑片状影多处”诊断为“肺结核,部分为陈旧性,”并伴肺气肿。余诊其脉,左手小弦,右手浮大。舌体瘦小,略偏暗红,苔薄白。据其四诊,诊断为“肺肾阴亏。”治拟滋阴润肺,敛火清金,拟用百合固金汤加减:
太子参12g、百合9g、生熟地各9g、川贝母6g、桔梗3g、甘草3g、麦门冬9g、桑叶15g、炒白芍9g、炙百部9g、五味子1g、红枣30g
上方服用十七剂,自觉精神好转,盗汗不作,而余症如初。且午后三时许(即中医所谓“日晡”之时)必发低烧,两颊蒸热,夜间则干咳剧烈。偶有痰浊,多带血丝。视脉左弦,右弦细而软,舌苔如前。证属阴亏火炽、气虚痨热。经再三推敲,改拟小柴胡汤加味,方为:
党参24g、柴胡3g、甘草9g、姜半夏4.5g、黄芩9g、杏仁9g、炒白芍20g、天门冬9g、百部9g、生姜一片大枣5枚
此方一药见效,共加减服用近百剂而诸症渐解。治疗期间因于胸痛咳甚时,曾加川贝母、丹参、桃仁、平地木;脾肺气虚明显时,酌加黄芪、苡仁;眩晕则加龙牡。其余诸药则随其脉症而变动不居。
此外,服小柴胡汤加减方五十剂后,适当辅以狼毒蛋内服,以加强杀虫之力。
至6月7日,自觉症状皆已消失,请在老年医院担任领导之亲戚为之复查,告以病灶消失。为巩固疗效,增强体质,又以首次之方随证加减,服五十余剂,滋养肺脾肾,固本扶正。药后精神益佳,神采奕奕,不耐静养而外出发挥余热矣。
诊后小记:此方疗效之佳,事实已经证明,而佳效的获得,固仗小柴胡汤之大力。然益入数品,亦非等闲之辈,皆为祛邪抗痨之猛将。天冬合百部,润肺燥、杀痨虫、止咳逆独具专长。《津门医粹》阐述古今人医师治肺痨经验云:“常用药为天冬、百部二味,谓《千金方》记载百部一味能治三十年久咳,且能杀虫。根据本草记载天冬亦能杀三虫去伏尸。”故其自制之肺活素亦以此二味为之主药。此外,就余经验所得,天门冬养阴退蒸及和络脉、止胸痛功效可靠而非虚语。芍药、甘草重用之可平肝解痉而治肺痨之顽固咳嗽,且能有效消除胸痛。惟白芍善泻木于土中,其性酸敛,因而不无克伐消削之嫌而虑其抑制中阳,凡痨病经久、中土受戕者用之宜慎。
狼毒蛋治肺痨方,余首先于70年代之《新中医》杂志报道,作者位于东北,故一次制作一月量(红壳蛋二十余枚)。上海地处长江流域,气温较高,因而稍稍变通其方法。上例治于春日,每次以狼毒10g、加水适量,烧煮一小时后加入洗净之红壳鸡蛋8枚,煮之蛋熟即离火,让蛋浸没于狼毒液中,过两小时后取蛋食第一枚,随即存入冰箱保藏,以后每日取食一枚,食时可用微波炉加热,或放碗中隔水蒸热。如在夏季天气炎热,宜于每日制作,当日服食。其法每日以狼毒3g、,放于底窄之小锅内,加水煮就后浸泡4小时食用,每日一枚。余曾以此法治一刘姓女子,系食堂炊事员,年近40岁。因乏力、低热骨蒸,至区结防所检查,诊断为右上肺浸润型结核,嘱其须耐心服药数年,以观后效。余授以狼毒蛋方,服法如上。服用数日后低热骨蒸即消失,由是信心坚定,每日坚持服一枚,经治四个月,摄片复查则结核病灶全部钙化。愈后至今已十余年,向来康健无病,肺痨亦未复发,
又:狼毒为有毒之品,余曾以一片煮水饮服,旋即咽喉疼痛,咽后壁滤泡丛生,经多日始消。医书有以狼毒加水烧煮,上置蒸笼,内放红枣,蒸二小时后取枣晒干食用,每日10~15枚,其法似较每日煮蛋为简便。余曾试作而亲尝之,然食后即见明显泛恶及眩晕,虽经数小时可自行解除,但总是药物毒性反应,难免有损于患者之病体。而狼毒蛋则绝无不良反应,余亦曾尝试多次,蛋壳煮破者食之亦无妨。且曾饮服少量与蛋同煮之狼毒液汁,亦未见任何副反应。是否蛋白质对狼毒具有解毒功能,有待研究。鸡蛋以红壳者为优,红壳蛋壳厚而致密,滤毒功能当较白壳者更佳也。
例二 结核性胸膜炎
孙某,女,于43岁孟冬,渐见疲乏无力,右胸上部疼痛,进行性加重,下午潮热,两颧骨蒸,铁道大学附属甘泉医院摄片,诊断为“右侧中量胸腔积液”及“右上肺结核”。由区中心医院予以雷米封及利福平内服,三月后仍无明显好转。患者素信中医中药,因而同时要求服用中药。余诊其脉左弦,右小而不耐寻按,右寸细弱。舌质淡,苔薄白。症如上述。据此脉症,显属脾肺气虚、肝胆热蕴。木火刑金则咳,灼络则痛,入于阴分,内蒸骨髓则潮热。治法当清疏少阳之热,益气和中以培土生金,兼以杀虫抗痨、化痰止咳。同时开降肺气,以利水道。拟方以小柴胡汤合葶苈大枣泻肺汤加味:
黄芪30g、太子参20g、柴胡20g、炙草3g、姜半夏9g、象贝母20g、半枝莲30g、百部9g、葶苈子9g、鱼腥草20g、莱菔子9g、红枣20g、黄芩9g
以上方为基础增损出入,先后服药五十五帖,经原医院复查病灶消失,胸膜炎症吸收。其间曾用之药为:天冬、夏枯草、枳壳、白芍、丹参、地骨皮、橘络、猫爪草、南北沙参、鳖甲等品。当患者病愈过半后,兼服狼毒蛋,服法同于例一。
患者病愈后复经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肺科专家复审区医院历次所摄胸片,确系逐渐进步,未见病情反复,同意临床治愈。但右上肺肺尖部有一阴影,为慎重计,于一院又摄前突位片,片示:“两肺无活动性病变,心肺及横膈正常。”
按:以上两例,例一为肺结核病,治疗全过程纯用中药,患者仅配合服用少量保健营养品,未用任何西药治疗剂。例二则不然,服用中药同时兼服西药雷米封、利福平。但疗程较短,治疗较彻底,当是中西医药双重效果。初诊时医院要求患者住院治疗,为患者所拒绝。从诊断到治愈共五个月,服用中药在最后两个月内。且患者自始至终参加工作未经病休。从以上两例可见以小柴胡汤为主方治疗结核病,如能药证相应、投剂得当,必收彰著之效。
例二方以小柴胡汤合葶苈大枣泻肺汤,在全方有效控制结核性炎症基础上,取苈枣泻肺利水之功,以消残余胸水,药后收到预期效果。虽葶苈用量不重,而治疗之关键在于抑制与控制结核,不在逐水,且方中黄芪补气而利水,半枝莲、鱼腥草均具清热利水之功,诸药合投自有协同作用。且肺为娇脏,如葶苈用量过甚,亦易损伤肺中津气而影响病体康复。
风痨臌膈素称四大难症,其中肺痨由瘵虫传染而成,于人类健康危害尤烈,因而历代医家无不潜心钻研,究其治法,虽各有所得,而终乏出类拔萃之方。考前贤之治疗方药中,《医学心悟》之“月华丸”滋柔清润、补虚抗痨,为治肺痨之良方。其方养阴、清肝、化瘀、杀虫,用意周匝,药简而精,颇切实用。然全方偏重养阴,治病之力尚嫌不足。至若瘵虫始嚣,邪气方张、咳嗽剧作、失血频频,骨蒸如潮、盗汗淋漓、遗精无度、气促嘘吸之时,斯方犹觉鞭长莫及,尚难左右逢原。
近贤唐容川别出心裁,倡议以小柴胡汤治肺痨咳嗽。盖虚痨之病见症虽多,而咳嗽为其最为突出之主症。故治虚痨咳嗽之方,亦多能治虚痨本病。唐容川于《血证论》中曰:“夫虚痨咳嗽,原于火克金、水乘肺,而切究其故,则病皆在于胃。胃为水谷之海,化生津血。血不足则火旺;津不生则肺燥;水气不化,则饮邪上干。”又曰:“兹有一方可以统治肺胃者,则莫如小柴胡汤。”“盖小柴胡能通水津、散郁火、升清降浊、左宜右有,加减合法,则曲尽其妙。”
或曰:小柴胡汤乃治伤寒邪在少阳之主方,何以能治肺痨?对此唐氏有其极为精辟之见解,其于小柴胡汤下释曰:“人身之表,腠理实营卫之枢机;人身之里,三焦实脏腑之总管。惟少阳内主三焦,外主腠理。论少阳之体,则为相火之气,根于胆腑。论少阳之用,则为清阳之气,寄在胃中。方以参、枣、甘草以培养其胃,则用黄芩、半夏降其浊火;柴胡、生姜升其清阳。是以其气和畅;则腠理、三焦罔不调治。”此即小柴胡汤能治人身内、外、妇、儿等各科许多疾病之机理,而肺痨之病岂能越此?其实肺痨之成,多由情志郁勃,肝郁既久,内热必盛,肝热肺火相因为病。热炽津伤,痰浊内生。病久之体,不仅易损津液,且能伤及脾肺气分。此方以参、草、姜、枣益气扶中、和胃致津。半夏、黄芩清热、消痰而降浊。柴胡合黄芩疏肝而散肺肝郁热。诸药之组合,深契肺痨之病机,故用治肺痨,别具手眼,独树一帜。
唐氏之论,发聋振聩,犹如严冬将过,春雷萌动。实为肺痨之治法,继程氏之后又开新宇。余据唐氏之论,以小柴胡汤治肺痨,但须辨证明确,化裁得宜,每获良效。今举二例为证。
例一 肺结核
某局金科长,六十三岁,男性。于1996年2月7日来诊。自诉疲乏无力,精神委靡、咳嗽无痰、有时吐红、呼吸不畅,盗汗频作,时发寒热、腰脊酸软已经数月。初起未予介意,自服解热、止咳、消炎等药,病情时轻时重,缠绵未已。经由铁道大学附属甘泉医院胸片检查,片示“右上肺斑片状影多处”诊断为“肺结核,部分为陈旧性,”并伴肺气肿。余诊其脉,左手小弦,右手浮大。舌体瘦小,略偏暗红,苔薄白。据其四诊,诊断为“肺肾阴亏。”治拟滋阴润肺,敛火清金,拟用百合固金汤加减:
太子参12g 百合9g 生熟地各9g 川贝母6g 桔梗3g 甘草3g 麦门冬9g 桑叶15g 炒白芍9g 炙百部9g 五味子1g 红枣30g
上方服用十七剂,自觉精神好转,盗汗不作,而余症如初。且午后三时许(即中医所谓“日晡”之时)必发低烧,两颊蒸热,夜间则干咳剧烈。偶有痰浊,多带血丝。视脉左弦,右弦细而软,舌苔如前。证属阴亏火炽、气虚痨热。经再三推敲,改拟小柴胡汤加味,方为:
党参24g 柴胡3g 甘草9g 姜半夏4.5g 黄芩9g 杏仁9g 炒白芍20g 天门冬9g 百部9g 生姜一片 大枣5枚
此方一药见效,共加减服用近百剂而诸症渐解。治疗期间因于胸痛咳甚时,曾加川贝母、丹参、桃仁、平地木;脾肺气虚明显时,酌加黄芪、苡仁;眩晕则加龙牡。其余诸药则随其脉症而变动不居。
此外,服小柴胡汤加减方五十剂后,适当辅以狼毒蛋内服,以加强杀虫之力。
至6月7日,自觉症状皆已消失,请在老年医院担任领导之亲戚为之复查,告以病灶消失。为巩固疗效,增强体质,又以首次之方随证加减,服五十余剂,滋养肺脾肾,固本扶正。药后精神益佳,神采奕奕,不耐静养而外出发挥余热矣。
诊后小记:此方疗效之佳,事实已经证明,而佳效的获得,固仗小柴胡汤之大力。然益入数品,亦非等闲之辈,皆为祛邪抗痨之猛将。天冬合百部,润肺燥、杀痨虫、止咳逆独具专长。《津门医粹》阐述古今人医师治肺痨经验云:“常用药为天冬、百部二味,谓《千金方》记载百部一味能治三十年久咳,且能杀虫。根据本草记载天冬亦能杀三虫去伏尸。”故其自制之肺活素亦以此二味为之主药。此外,就余经验所得,天门冬养阴退蒸及和络脉、止胸痛功效可靠而非虚语。芍药、甘草重用之可平肝解痉而治肺痨之顽固咳嗽,且能有效消除胸痛。惟白芍善泻木于土中,其性酸敛,因而不无克伐消削之嫌而虑其抑制中阳,凡痨病经久、中土受戕者用之宜慎。
狼毒蛋治肺痨方,余首先于70年代之《新中医》杂志报道,作者位于东北,故一次制作一月量(红壳蛋二十余枚)。上海地处长江流域,气温较高,因而稍稍变通其方法。上例治于春日,每次以狼毒10g 加水适量,烧煮一小时后加入洗净之红壳鸡蛋8枚,煮之蛋熟即离火,让蛋浸没于狼毒液中,过两小时后取蛋食第一枚,随即存入冰箱保藏,以后每日取食一枚,食时可用微波炉加热,或放碗中隔水蒸热。如在夏季天气炎热,宜于每日制作,当日服食。其法每日以狼毒3g,放于底窄之小锅内,加水煮就后浸泡4小时食用,每日一枚。余曾以此法治一刘姓女子,系食堂炊事员,年近40岁。因乏力、低热骨蒸,至区结防所检查,诊断为右上肺浸润型结核,嘱其须耐心服药数年,以观后效。余授以狼毒蛋方,服法如上。服用数日后低热骨蒸即消失,由是信心坚定,每日坚持服一枚,经治四个月,摄片复查则结核病灶全部钙化。愈后至今已十余年,向来康健无病,肺痨亦未复发,
又:狼毒为有毒之品,余曾以一片煮水饮服,旋即咽喉疼痛,咽后壁滤泡丛生,经多日始消。医书有以狼毒加水烧煮,上置蒸笼,内放红枣,蒸二小时后取枣晒干食用,每日10~15枚,其法似较每日煮蛋为简便。余曾试作而亲尝之,然食后即见明显泛恶及眩晕,虽经数小时可自行解除,但总是药物毒性反应,难免有损于患者之病体。而狼毒蛋则绝无不良反应,余亦曾尝试多次,蛋壳煮破者食之亦无妨。且曾饮服少量与蛋同煮之狼毒液汁,亦未见任何副反应。是否蛋白质对狼毒具有解毒功能,有待研究。鸡蛋以红壳者为优,红壳蛋壳厚而致密,滤毒功能当较白壳者更佳也。
例二 结核性胸膜炎
孙某,女,于43岁孟冬,渐见疲乏无力,右胸上部疼痛,进行性加重,下午潮热,两颧骨蒸,铁道大学附属甘泉医院摄片,诊断为“右侧中量胸腔积液”及“右上肺结核”。由区中心医院予以雷米封及利福平内服,三月后仍无明显好转。患者素信中医中药,因而同时要求服用中药。余诊其脉左弦,右小而不耐寻按,右寸细弱。舌质淡,苔薄白。症如上述。据此脉症,显属脾肺气虚、肝胆热蕴。木火刑金则咳,灼络则痛,入于阴分,内蒸骨髓则潮热。治法当清疏少阳之热,益气和中以培土生金,兼以杀虫抗痨、化痰止咳。同时开降肺气,以利水道。拟方以小柴胡汤合葶苈大枣泻肺汤加味:
黄芪30g 太子参20g 柴胡20g 炙草3g 姜半夏9g 象贝母20g 半枝莲30g 百部9g 葶苈子9g 鱼腥草20g 莱菔子9g 红枣20g 黄芩9g
以上方为基础增损出入,先后服药五十五帖,经原医院复查病灶消失,胸膜炎症吸收。其间曾用之药为:天冬、夏枯草、枳壳、白芍、丹参、地骨皮、橘络、猫爪草、南北沙参、鳖甲等品。当患者病愈过半后,兼服狼毒蛋,服法同于例一。
患者病愈后复经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肺科专家复审区医院历次所摄胸片,确系逐渐进步,未见病情反复,同意临床治愈。但右上肺肺尖部有一阴影,为慎重计,于一院又摄前突位片,片示:“两肺无活动性病变,心肺及横膈正常。”
按:以上两例,例一为肺结核病,治疗全过程纯用中药,患者仅配合服用少量保健营养品,未用任何西药治疗剂。例二则不然,服用中药同时兼服西药雷米封、利福平。但疗程较短,治疗较彻底,当是中西医药双重效果。初诊时医院要求患者住院治疗,为患者所拒绝。从诊断到治愈共五个月,服用中药在最后两个月内。且患者自始至终参加工作未经病休。从以上两例可见以小柴胡汤为主方治疗结核病,如能药证相应、投剂得当,必收彰著之效。
例二方以小柴胡汤合葶苈大枣泻肺汤,在全方有效控制结核性炎症基础上,取苈枣泻肺利水之功,以消残余胸水,药后收到预期效果。虽葶苈用量不重,而治疗之关键在于抑制与控制结核,不在逐水,且方中黄芪补气而利水,半枝莲、鱼腥草均具清热利水之功,诸药合投自有协同作用。且肺为娇脏,如葶苈用量过甚,亦易损伤肺中津气而影响病体康复。
【虚证总论】
夫天地之元气,有古今之变换,不可不审也。天地初开,气候浓密,人在气中,受气常强。唐虞三代之人,寿至百岁者多矣。及其既久,气化渐薄,受气常弱,百岁者恒鲜。当今之世,又非中古可比。处此争竞时代,以酒为浆,以色为常,以名利劳其心志,以争夺劳其形体,日加克削,暗损天真。是以当今之病,十有九虚。医师之药,泻多补少,不死于病,而死于药者,何胜屈指。治实者易,治虚者难。譬如富而穷者易,穷而富者难。贫者欲富,必先立志勤俭,日积月累,勺水以成沧海,然后富可至也。治虚证必先固根木,养脾胃以行药力。如兵家粮道充足,有知勇之士,再出王者之师,未有不胜者也。余行医应世以来,所治虚证独重张景岳、李东垣先生温补之篇。经云“虚者补其母”,又云“治病必求其本”。澄其源而流自清,灌其根而叶滋荣,良有益也,信则斯言。
馨山按:虚证非一,而致虚亦非一。有生来所带之虚,有七情内伤之虚,有六淫外感之虚。夫六淫外感之邪,久而不愈,积而为虚,其虚易治。七情内伤之邪,脏腑亏损,愈后易犯,其虚难医。若胎元不足,禀赋薄弱之人,日日服药调养,不免夭折,其虚更为难理。谚云“能治十实,不治一虚”。实则泻其子,虚则补其母。又曰“虚证受补则生,不受补则死”。据此数语,治虚证者,不可不审也。然而当今之人,虚证多而实证少。治虚证者,可谓实难措手矣。盖补脾不利于肾,补肝不利于胃。诸如此类,庸医遇之,被证束缚,往往不知提纲挈领,反本求源。下笔开方,温凉补泻,杂药乱投,故患者不死于病,或死于医也。然则治虚证者,当如何而可?曰:“治虚必先培根本”。培根之治,即先天后天之谓也。先天者,两肾,后天者,脾胃。人生身体脏腑之精神,无不统于先后两天。人非生来之虚,即或心肝肺诸经,被情伤淫感之疾缠绵所损,而先天之肾气未衰,后天之脾胃未损,未有服补药而不愈者。设先后两天,如有损伤,即心肝肺诸经无病,亦未有服补药而不亡者。治虚著手补先后两天,诚探本之治哉。今方技之书,汗牛充栋,欲求治虚之妙术,当用何书乎?吾曰:“治先天之虚证者,莫过于张景岳,治后天之虚证者,莫过于李东垣。”取张景岳全书与李东垣十书,置之案头,熟读而深思之,对于虚证治法,庶乎有把握矣。
【医案】
【案一】
同邑吴君聘儒,体弱患病。某医用麦冬清补等药,已服过四剂,患者满面通红,口吐白沫,两手抓心,声言“内热如火”,躁扰不宁,苦欲冷饮,夜间益甚,危迫已极。请余往诊,六脉细数,重取不见,此乃阴极似阳之证,作阳证治误矣。余用张景岳左右归饮加减。伊父见热证又投热药,恐有不测,置之未服,仍请某医调治,诸症无不增加,伊父悔悟,遂踵余庐,再次诊毕,仍照前方。热药略加分两,因彼服凉药过多故也。此药煎成,令其冷服,即《内经》“用热远热”之意也。先服半碗,亦无多效,全剂服尽,狂躁稍定,诸症俱失,昏昏欲睡,至戌时饮食略进,转见生机。此方无大增损,服三帖后,病去八九,后改用平补之剂,调理旬余,诸恙全廖。
加减左右归饮
熟地60克,川牛膝10克,粉丹皮10克,泽泻10克,山萸肉12克,山药12克,茯苓10克,附子12克,紫油桂12克,巴戟肉15克,炮姜18克,白芍12克,当归10克,破故纸10克,杞果15克,杜仲10克,炙甘草10克,水煎服。
按:认证之难,难于辨别真假。真假不辨,误治者多矣。翟氏对此等证确有把握,应手辄效,实得力于《景岳全书》。
余谓阳盛者,脉必洪大,至阳盛之极,而脉反伏匿。阳极似阴,此乾之上九亢龙有悔也。阴盛者,脉必细微,至阴盛之极,而脉反躁疾。阴极似阳,此坤之上六龙战于野也。凡过极者,反兼胜已之化。
【案二】
蒋君选儒,吾挚友也。岁在摄提(寅年),设帐梁垣,嘉平(腊月)染疫旋里。请余诊治,痰声如锯,面似涂朱,汗雨淋漓,饮食锐减,六脉洪大无力,渴欲热饮,此是孤阳外越、阴阳脱离之证,险哉!又看服过药方,俱是清热化痰、养阴止渴之剂,隔靴搔痒,治法误事。余用桂附八味汤加减,令其煎成冷服。即《内经》“热因寒用”之谓。辰刻服下,至戌时,痰声略退,面红稍减。又投一帖,诸症若失。后改平补剂,服十余帖,渐痊愈。调理三月,步履如故。
桂附八味汤加减
西洋参6克,熟地30克,山药15克,丹皮10克,山萸肉10克,茯苓15克,建泽泻10克,肉桂6克,附子10克,当归12克,牛膝10克,补骨脂10克,杞果10克,巴戟肉10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
按:证似实而脉虚,知是假证,用桂附回阳是认证真处。
【案三】
邑人余廷贞之妻,因患肺病,体弱感寒。初得寒热往来,饮食减少,后加咳嗽短气,四肢无力,即往西医院调治。据西医云:此证乃是肺结核,业已到第二期,已成为险证。非注射药水数十针不可。徐君愿治,共射二、三十针,病仍如故。又请余治,诊肺胃二部脉,弦紧沉细,微带滑象。经云:“形寒饮冷则伤肺”。滑主有痰,非大补脾土以生肺金、兼固命门之火不可,能使金土有源,方可渐愈。用桂附八味汤加减,服二十余帖,始获痊愈。
桂附八味汤加减
熟地15克,山药10克,丹皮6克,茯苓10克,山萸肉6克,紫油桂10克,制附子6克,羌活6克,百合12克,炙冬花10克,薏苡仁12克,白术10克,巴戟肉10克,广陈皮10克,炙草6克,水煎服。
按:显系脾肺两虑。补脾土,生肺金,兼固命门之火。使金土有源。见证明白,治法清楚。
【案四】
邑西关马连升,年三十余。患肝郁呕血症,乃木旺克土,脾土大伤。每犯一次,呕血两三碗许,或一月、二月不等,如此年余,止血凉血之剂,服过无数,皆无稍效,乃求治于余。盖此证肝木为贼,致伤脾土,脾土受伤,不能生肺金,脾为母,肺为子。木侮子困,势所必至。治法:欲救子贫,先使母富;欲补肺金,先补脾土;欲生脾土,先平肝木。然平肝木而不补肾者,又非探源之治也。方用双补和解汤,服二剂轻,再服二剂又轻,连服十剂全愈,永不再发。
双补和解汤
熟地60克,山药15克,山茱萸10克,丹皮10克,泽泻6克,云茯苓12克,当归12克,白芍15克(酒炒),柴胡15克(酒炒),青皮6克,白术12克,薏苡仁12克,芡实子12克,粉甘草6克。
按:深明隔治之法,先后两天之义。滋肾水而肝木自平,补脾土而金自生。不治血而血自治。俗医不明此理,往往用风燥药,最为血家所忌。余谓:“凡治血证,只宜用甘寒,不宜用苦寒。苦者,火之味也。”至风燥药绝对不敢用。余每用干地黄、炙甘草、阿胶类之甘味滋润,获效甚多。盖血被火逼则越经安动,既不可用苦寒之强为折抑,亦不宜用灰炭之妄为塞窒。惟有以甘味滋润,釜底抽薪之法,火熄血自归经矣。
【案五】
友人朱金襄者,年三十余,患肺痨证。干嗽无痰,屡愈屡发,渐至面黄肌瘦,少气无力,后又胸隔肺部时疼。余忽忆有虫劳之说,或是此症,亦未可知。遂用健脾杀虫之药,暂且试之。早晨服一帖,至戌时又服二煎。天未晓,来告余曰:“所下之虫,宽如韭叶,长者六、七寸,短者寸余,共七十余条,色皆灰白。”由是咳嗽渐减,饮食能进,又改用补脾胃之药,以善其后,十余帖诸症全廖。
荡虫汤
榧子10克,雷丸10克,芜荑10克,使君子12克,槟榔10克,苦楝根6克,黄柏6克,川椒6克,白薇10克,鹤虱10克,白术12克,党参10克,炙草6克,水煎服。
按:显系肺病及脾(子病及母),兼及虫积。健脾杀虫,实培土生金。脾土旺,虫积去,则肺金强,而诸症廖矣。
【案六】
余友屯庄村魏兴治,年二十八。于腊月出外讨账,偶遇风雪,感受严寒,头疼身痛,冷似水浇。误服冯了性药酒两许,戌时服下,身冷倍增。又一时许,大汗如雨,衣被透湿,胸膈极疼,遂吐鲜血两三碗。从此饮食日减,咳嗽日甚,痨证成矣。时轻时重,后有声哑,卧床不起。招余诊视,神色已败,脉见屋漏。执余手泣曰:“此生已矣。”余虽爱之,莫能助也,越二日果殁。
按:风雪严寒,辛辣烈性药酒杂至,搏击肺脏,致肺脏崩裂破离,血汗大下,形神已去,败脉己现,何生命之有乎!
【案七】
陈州东南胡桥村,有刘其生。患病三年,身瘦骨立,黑如生铁,每日吐痰约有碗余。迎余往诊,肾脉虚细无力,脾肺脉微缓,少有滑象。经曰:“胃为肾关,肾虚者,关不闭,痰饮泛上,呕吐不止。”经又云:“治病必求其本。”用景岳左右归饮加减,阴阳双补,乃纳气归肾,引龙归海之法。大剂煎服一帖,呕吐渐减,又投一帖,饮食大进,服之八剂,诸症若失。调理月余,始复原状。
增损左右归饮
熟地60克,山药30克,茯苓18克,山萸肉15克,丹皮12克,当归身15克,杞果15克,破故纸12克,巴戟天24克,肉桂12克,附子15克,牛膝10克,白术15克,菟丝子10克,胡桃10克,砂仁6克,水煎服。
按:阴阳双补,则水火既济,水火既济,则气纳龙归。
【案八】
东郭外边继勋,初感寒甚重,未曾服药。月余后,咳嗽发喘短气,饮食减少。迎余诊治,肺脉沉迟,脾胃脉细弱,此因禀赋不足,中气不能送出寒邪,寒邪仍在肺经,久则变成肺劳,实难治疗。今虽不能速愈,倘肯服药,或可望好。治宜十全大补汤加减,服十帖痊愈。
加减十全大补汤
熟地15克,当归10克,川芎l0克,黄芪10克,白芍10克,党参10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炮姜6克,川羌活6克,防风10克,附子6克,肉桂6克,荆芥6克,白芷10克,炙麻黄3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
按:禀赋不足,中气又虚,寒邪久羁,脾肺气虚,发为劳嗽。故以十全大补汤加减,脾肺气血并补,兼以祛风散寒,正盛则邪自退矣。
【案九】
邑西南十五里王氏寨,王国安之妻,年三十余。产后体虚,午后恶寒,两颊发赤,饮食渐减,潮热自汗。请余往诊,肺脉微数,脾胃脉虚。乃寒化为热,金受火刑,恐肺痿将成矣,此症非服药数十剂不能愈,彼信任不疑。用大补脾土以生肺金,内加清金宁肺之味。五帖后,寒热稍退,喘呛如故。又服十帖,饮食大进,喘呛渐轻。原方出入加减,共服四十余帖,始收全功。经云“虚者补其母”,信哉。
补土生金汤
西砂仁6克,党参10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炙甘草6克,扁豆10克,炒薏苡仁12克,莲子10克,芡实10克,百合15克,陈皮6克,川贝10克,阿胶10克,沙参10克,马兜铃6克,橘红6克,五味子6克,半夏10克,枯梗6克,枇杷叶6克,水煎服。
按:补土生金,虚者补其母,加清金宁肺,此标本兼固之法也。
【案十】
赵瑞亭,年十八岁,从余学医。家贫甚,终日苦读,余戒之不听,三年即能应世。又二年,在邢口村行医,患咳嗽,吐痰,短气,饮食日减。就诊于余,心脉微散,脾脉虚弱,少神。余谓少年见此脉,决非佳兆。此为习医、行医操劳过度,致伤心血。心火虚则不能生脾土,脾土虚则不能生肺金。三经俱虚,则心火上炎,肺金最怕火灼,是以咳嗽成焉。治宜子母俱补,使肺金有源,肾子不盗母资,有不愈者乎?方用子母两济汤,服十帖,略有转机。奈彼性急,欲求速效,又投别医,指为心火,用黄连泻心汤,遂渐加重,形体日削,精神日减,危困于床,不久告绝。
子母两济汤
白术15克,薏苡仁12克,山药15克,扁豆10克,莲子10克,炒枣仁10克,茯苓10克,菖蒲6克,天竺黄15克,麦冬10克,柏子仁10克,远志6克,辰砂2.4克,炙甘草10克
按:家境贫寒,案读劳形,心脾肺俱虚;心血暗耗,心脉微散,故非佳兆。子母俱补,肺金有源,肾子不盗母资,故可有转机。别医泻其心火,心气更耗散不收,故形神日衰而告殁。
【案十一】
邑北十八里陈寨村,余友夏殿三君。腊月赴汴返里,偶逢天变,北风大雪寒甚,彼恃健强,冒雪至家。从此每日咳嗽,少有寒热,不以为意。又月余,嗽略带血,寒热如疟,饮食减少。邀余诊治,肺脉紧数,脾胃微细。土不能生金,乃元气大虚之兆。非服药数十剂,温补脾胃,培养后天,使肺金有源,断难痊愈。伊以余言太过,乃更某医,某医不明经旨“虚者补之,寒者温之”之义。但见吐血,便指为血热妄行,遂投麦冬、丹皮、黄芩、桑皮、枇杷叶之类,服十余帖,吐血虽止而音哑矣。又见寒热如故,复用柴胡、黄芩、地骨皮、鳖甲、龟板之类,专务清热,由是大便洞泻,虚汗似雨,面如枯骨,青色绕口,危困于床。重邀余诊,肺脉散乱,脾脉已见雀啄,形色脉象,死证俱见,万无生理,越二日而殁。书此以为延医贻误者戒。
按:风寒犯肺,延迟时日,脾胃受损,更不能长养肺金;元气大虚,温补后天脾胃为先。某医竟以苦寒折之,大败脾阳而洞泻,阳脱则虚汗似雨。面如枯骨,脉见散乱、雀啄,形神、脉象死候俱现,怎有生理。延医贻误者,应引以为戒。
【案十二】
邑西北三十五里王庄村,王金山,年三十余,家贫劳甚。季秋出门作小贩,饮食不足,斯年十一月间,天气分外寒冽,口积月累,形寒伤肺,从此咳嗽吐痰,亦无甚痛苦。至腊月病势大作,冷热无时,吐痰如涌,饮食日减,头目眩晕,四肢懒动,自知不能支持,雇人送回。迎余诊治,脾胃二脉极细,肺脉劲硬,此壮年当忌之脉,余辞不治。伊母含泪告余曰:“吾寡居三十年,所盼者此儿。若有不测,合家零散,老命转沟壑矣,望先生垂怜老妇孤苦,救我子命,不借倾资以报。”余闻惨然,勉开一方,先固先后两天,加以宁肺之药,嘱以服八帖后再诊。伊果如数服完,诸症均去大半。原方未改,又服十帖,饮食日增,诸症尽去,脉象精神俱复原状。始终共服药二十帖,不大加减。
补脾宁肺汤
百合15克,茯苓10克,山萸肉6克,丹皮6克,泽泻6克,白术12克,芡实12克,熟地15克,山药12克,附子6克,破故纸6克,肉桂10克,半夏10克,橘红6克,炙麻黄6克,巴戟天10克,砂仁6克,牛膝6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
按:治虚证首固先后两天,探明经义。加以宁肺之药,标本兼顾。补脾宁肺汤实从左右归饮出入。
【案十三】
陶陵岗杨某性嗜酒,年三十余,多饮冷酒。酒性阳而体阴,热毒攻于上,寒湿留于下,面红气短,二目虚肿,心胸病满,足肿难移,小腹膨胀,小水赤涩,每日食面不过三、四两,如此两月余。迎余诊视,脾脉缓而无力,心脉虚细,乃湿伤脾土,酒散心气,子母不能相生之故。古人云:“万物隆盛,皆属于热”。又云:“诸症肿满,皆属于湿”。余用茯苓180克,黄连6克,栀子30克,白术30克,木通10克,滑石15克,黄柏10克。共服八帖,诸症若失。
按:健脾除湿,湿去肿自消,治法清楚,方不混杂。
【案十四】
西郭内陈庄姜明远之内人。操劳过度,心肾不交,得游魂证,每夜不能闭目,交睫即游魂出舍。或操作女红,或务农田野,醒来劳苦不堪,通身是汗。由此饮食减少,形体日削,求神拜佛,觋巫并至,毫无功效。迎余往诊,心脉微数代散,肾脉虚细。此乃肾水不能上潮,心火不能下降,坎离不交,水火未济,古人云:“水升火降,须赖黄婆转运。”遂用二交汤加减治之,服一帖略有效验,二帖后病去二三。原方稍为变动,共服十帖,通宵熟睡,神志安宁,诸恙皆瘳。
二交汤
熟地18克,茯苓12克,丹皮6克,泽泻6克,山药10克,山萸肉6克,夜神10克,辰砂6克,菖蒲10克,黄连3克,白术10克,龙齿10克,炙远志6克,天竺黄10克,寸冬10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
按:坎离不交,则神不宁舍,治宜交心肾。妙在兼补脾土,藉黄婆之转运,不惟法高,方亦精湛,是都从经文中得来。
【案十五】
贺明三幼失怙恃,十五岁即应世理家,遗产又薄,老幼十余口,衣食窘甚。至三十岁,怔忡惊悸,恒如讼事未了,有人来捕之状,最怕见人,似痴似迷,低头言语喃喃,觋巫百治无效。请余诊治,心脉散乱,胆脉微细,脾脉沉滞。此乃操劳过度,惊恐伤胆,脾气郁结,幸脉有神,尚可治疗,非服药数十帖,难见功效。伊信而不疑,先服十帖而病不减,又服十帖,诸症稍轻。四十帖后,神志清爽,言语有序。伊欲备礼叩谢,余曰:“吾借汝坚信以成功,倘不浅信,即卢扁何能为哉?何谢之有?”
安神镇惊汤
熟地21克,归身12克,杭白芍10克,炙远志4.5克,菖蒲7.5克,枣仁6克,龙齿12克,辰砂3克,郁金6克,白矶3.6克,白术10克,半夏10克,白芥子10克,木香4.5克,橘红6克,麦冬12克,莲子10克,粉甘草6克,水煎服。
按:早年应世理家,家境窘迫,思虑忧郁,过耗真气,心胆惊怯不宁,解郁开心气,安神镇惊,期为正治。
【案十六】
邓圈村王凤山,年弱冠,患虚证二载余,服药罔效。就诊于余,面现红光,色燥暗淡,肾脉虚数,脾脉虚弱,少腹时疼,饮食大减,四肢困惫。余谓伊曰:“此症根深蒂固,难见速效,理当缓图。”用景岳右归饮,大补肾气,壮火以生脾土。经曰:“寒者温之”,“虚者补之”,又云“塞因塞用”。服十帖诸症少退,又服二十帖病去大半。共服七十帖,始获安全。倘若信不坚,中道而变,未有不归于败者也。
右归饮加减
熟地15克,山药12克,山萸肉6克,茯苓10克,五味子6克,白术10克,炙黄芪10克,附子6克,肉桂4.5克,破故纸7.5克,菟丝子10克,当归10克,乌药6克,大砂仁6克,白芍10克,杜仲10克,巴戟天10克,炙甘草6克。
水煎服,始终不大加减。
按:素患虚证,脉证皆虚,根深蒂固。右归温补肾阳,兼益精血,纯补无泻所谓“扶阳以配阴”者此也。
【案十七】
邑北朱寨村,朱某之子十余岁,禀赋不足,常咳嗽发闷。又于八月间随父农作,偶逢天变,北风大雨,感受寒邪,自此加重。三月后身皆浮肿,面色黄如橘皮,饮食大减,就诊余家。肺脉细涩,脾胃脉沉滑,乃寒痰结于胃脘之中,脾胃虚弱不能运化,土不能生金,因此气短食减。内经云“脾虚则肿”。以上诸症,皆是寒痰为害。但此痰非寻常之痰药可除,惟有吐之一法。遂用景岳先生参芦饮加减。
西洋参6克,郁金10克,白矾6克,赤小豆3.9克,瓜蒂5个。
煎一盅服下,一时许,吐白痰如鸡蛋清形,约有碗许,困苦不堪。余命先饮以稀粥,迨精神安定,再服建脾养胃之药十余帖,渐次痊愈。
健脾养胃汤
党参12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炙甘草6克,山药10克,清半夏6克,炮姜10克,砂仁6克,陈皮6克,薏苡仁10克,白扁豆10克,芡实10克,水煎服。
按:素患痰饮,复感寒邪,脾失运化,寒痰结于胃脘,经云:“其高者,因而越之”,惟有吐之一法,复以健脾养胃收功。